“秦卿家,朕對于西北的期冀,是能連綿堡壘數千里,遍地沃土,西北的山川河流應該都在大明的疆土之內,雖不能到海晏河清,至少也要讓百姓安居樂業”
朱祐樘感慨著說出自己的構想。
沒提出兵之事,但所謂的“連綿堡壘數千里”,不就等于是在告訴秦纮,朕希望你把河套地區納入到大明的版圖中來
這就講個說話的技巧。
如果在朝堂上,當皇帝的面對一個心懷怨懟的傳統文臣,大談什么西北出兵、不破樓蘭終不還之類的論調,秦纮能聽進去就怪了。
但現在不一樣。
朱祐樘先給秦纮看過他的具體策略,連戰車都給你搞出來,再迎合你的喜好,秉寬不是說你喜歡修筑堡壘嗎那就跟你構想一下整個西北堡壘連綿幾千里,再跟你談談屯民的安居樂業咋樣
心動了嗎
秦纮果然也一改先前冷漠的態度,顯得非常激動,跪下來領命道“老臣定當盡心竭力。”
馬文升和劉健對視一眼。
他們都看出對方眼中的驚訝和惶恐。
就這么被皇帝三下五除二,就把秦世纓給收服了
這
怎么讓人想不明白呢
“起來起來,這不就生分了嗎如今偏關巡撫和總兵官都已到任,秦卿家上了年歲,從山東一路趕來應該是辛苦了,就在京師歇息一日,明天再繼續出發。”朱祐樘顯得很體諒秦纮的辛苦。
秦纮道“老臣豈能懈怠于軍務老臣請旨,馬不停蹄前往偏關,布置軍務。”
“好啊,大明難得有秦卿家這般忠肝義膽的老臣,西北大事,朕以后要多托付于你。”朱祐樘道,“讓秉寬陪同你一起出宮,另外還有幾人,或要與你一同往偏關,各有差事在身。至于炮車、火炮之事,不如你們私下商談。”
“是。”
秦纮望著張周的眼光,帶著幾分欣賞和贊同。
甚至他都不再去理會馬文升和劉健投射來的目光,似已沒把這兩位放在眼里。
內廷會議結束。
各自回去,張周和蕭敬,負責陪同秦纮出宮,路上談論一下西北用兵還有造炮車的事。
至于馬文升和劉健,則是走另一條路,由陳寬引路。
“哎呀,要么怎么說秉寬不可或缺呢本來朕也以為,這個秦世纓是個老頑固,跟他說什么他都聽不進去,誰曾想就這么三言兩語,他就心悅誠服了呵呵。”
朱祐樘在屏退了這幾位大臣之后,一臉志得意滿,當著戴義的面臉上露出喜悅。
當皇帝的最怕西北用人不聽他的。
不是每個人都像王越那樣對皇帝和近佞言聽計從,也不是每個人都有王越那般的實力能震懾群雄。
戴義試探著問道“這位秦老制臺,會不會有可能只是裝出來的”
作為皇帝身邊親近之人,戴義不能讓皇帝的心起空,有些話難聽他也要說,這是為體現忠誠。
朱祐樘笑道“朕先前也跟秉寬探討過,秉寬的意思,秦世纓雖是文臣,但朝中已無他立足之地,他要么在西北主持軍務,要么回鄉頤養天年,而先前他的功勛還不足以讓他震懾寰宇,如此建功立業的機會,他怎會輕易錯過呢”
“啊”戴義一臉不解道,“那他現在還”
沒說全,所表達的意思是,既然秦世纓有建功立業之心,還在朝堂上大放厥詞要搞什么“御敵五策”,講什么安民朝上他哪有什么進取之心
朱祐樘道“在安遠侯的事情上,朕或許對他過于苛刻了,他心中怎可能無絲毫的芥蒂朕就是要對他推心置腹,以真心方能換來真心。何況秉寬也投其所好。秉寬沒說錯,秦世纓對于修造土堡和造車之事,很是上心,那就不妨以此為破局之法,如今看來用策用對了。”
戴義這才知道,張周不是在用一些方法來試探,而是早就瞅準了秦纮的軟肋,算是對癥下藥。
“陛下,有張先生在,西北真可保安寧了。”戴義這時候便只需要拍馬屁就行。
朱祐樘起身,本已邁出步子,聞言又有些感慨道“朕想以他總制延綏、寧夏、固原等處軍務,但可惜他始終還是威望不足,京師內,朕也離不開他王威寧、秦世纓,朝中能臣輩出,可惜秉寬只有一個可嘆,可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