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健抬手否決了此提議,他道“文臣領兵部事往西北去,閣臣若貿然與之相見,定會為人所詬。若陛下出兵河套之心堅決,也不會以一臣之見而有變動,如今以秦世纓總制宣大軍務,也好過于換旁人。不該再有苛求。”
在大局觀上,劉健要比李東陽更好。
他顧全更全面一些。
大概的意思是,現在就算是讓秦纮聽我們的,讓他到了偏頭關只做死守而不安排出兵河套,回頭皇帝的戰略意圖達不到,也會將其撤換。
也可能是換個能帶兵出征的去當三邊總督,把秦纮的權力給架空,到時可能還不如現在這么好控制。
“嗯。”李東陽明白劉健的意思,點頭贊許。
謝遷則問道“那張秉寬在此事上,到底做過什么“
劉健搖搖頭,顯然他也沒想明白,張周在這件事上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只是盡可能回憶了一番,道“太子的軍務策,或是出自他的指點,再就是造戰車,也是他的主張至于如何說動秦世纓,這恐怕只有問秦世纓本人了。”
困局。
秦纮馬上要帶兵出征,閣臣為避嫌不能去見,不見也就不能問,不問就不知道秦纮內心的真實想法。
不知道,那就只能猜。
這才是讓他們焦躁的地方。
明明之前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可一扭臉秦纮就“叛變”了,連叛變原因都想不通,這才是讓三個閣臣最無力的地方。
李東陽道“太子學業未成,卻是對于軍務過于癡迷,此非仁君之風。不妨以此,找言官上奏,提醒陛下要規范太子日常的課業尤其是張秉寬,不該過多參與到東宮進講。劉老以為呢”
“嗯。”
經過李東陽的提醒,內閣三人好像終于是找到“突破口”。
既然沒辦法改變皇帝用秦纮,也沒法改變秦纮的態度,那就從參劾“張秉寬帶壞太子”這件事入手,就算不能讓皇帝失去對張周的信任,也至少先讓張周在清議名聲上喝一壺,讓你在文臣中的聲望降低。
不能保證我們在朝堂上的話語權,至少也要保證我們在文官中的話語權。
“此事,于喬你去找人說。”劉健道,“不可為他人所知。”
謝遷笑著點頭“好說,張秉寬壞了那么多的規矩,真是罄竹難書,朝中早有言官對他恨之入骨,要不是先前刻意壓著呵呵。放心吧,未來這段時間,他不會好過的。”
張周其實也早就料到,在王越死之后,文官為了拿回西北軍政的控制權,一定會朝他這個事實上的皇帝第一幕僚下手。
不能直接影響皇帝對他的信任,那就間接從他的名聲入手。
三人成虎。
如果朝中人人都在說張周是個近佞,那天下人都會不他當成近佞。
畢竟大明的輿論一直掌握在手拿筆桿子的人手上,連皇帝有時都要為輿論所屈服,這也是為何弘治一朝文臣能逐漸成為大明絕對統治勢力的原因。
張周陪同秦纮出宮,馬上帶他去王恭廠,現場參觀了新式的火炮,并將新的炮車成品給秦纮看。
秦纮對于火炮并不很感興趣,但見到新的戰車之后,雙目都在放光。
王守仁帶著唐寅走出來,二人給秦纮施禮“見過秦中丞。”
“哦”
秦纮抬起頭,見兩個三十歲上下的人,他還并不認識。
張周給他做了引薦。
“都是本科進士,王守仁、唐寅,二人一直都在研武堂內協助演炮之事,在修造戰車上,二人也出力甚多。”張周把自己的功勞,還往王守仁和唐寅身上分了點。
主要是為了拉近秦纮跟二人的關系。
秦纮點頭笑道“年輕有為啊。”
一旁的蕭敬提醒道“王進士此番是受命前往偏關,護送威寧侯棺槨回鄉,完成治喪之事。至于唐進士則是張先生的師弟,他對于演炮和造車之事非常擅長,或是能相助到秦制臺。”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