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安地蜷縮著,甚至有人捂住口鼻,連呼吸都不敢,生怕發出半點聲音。
“唰”突然,小窗被打開,手電筒的光照了進來。
借由光亮,眾人看見一雙冷淡的眼睛,以及對方頭上戴著的那頂治安局帽子。
集裝箱里頓時一片慌亂,大家都像受驚的雛鳥般不知所措。
船老大湊過來不停訕笑“長官這哈哈哈”
治安官冷冷地說“貨塞得挺滿啊,不是說空的嗎”
船老大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不停賠笑,在自己臉上用力抽了兩耳光。
然后他對水手招招手,遞上兩個黑色油布包著的東西,從其方磚形狀看,應該是兩大疊整齊的月幣紙鈔。
他縮著腦袋點頭哈腰,雙手合十不停擺著“長官雙倍奉上您大人有大量,小的在這給您賠罪了”
治安官打開油布看了一眼。
集裝箱的窗很小,視線受阻,眾人也看不見里面裝著的多少錢。
反正從治安官那緩和的臉色看,數額應該是讓人滿意的。
治安官把油布重新蓋好,伸手在船老大臉上不輕不重拍了兩下“小子,這回算你走運,下次再敢不守規矩扯謊,這行你就別干了。”
做完警告,治安官帶著同伴離去。
船老大滿臉諂笑,欠身恭送治安官“長官,代我向你們局長問好。”
集裝箱中,蘇默聞聲睜開眼,瞳中閃過冰冷的寒芒。
治安巡邏船開走后,偷渡貨船順利駛出圣里夫蘭領海,在廣袤的大海上航行了一整夜,最終在第二天清晨抵達對岸的無主之地。
剛下船,夾雜著砂礫的風撲面而來,在集裝箱里憋了一天的人們爭先恐后跑出來,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之前和蘇默聊天的那個胖子激動得熱淚盈眶,跪在地上仰面對天空張開懷抱,滿臉陶醉“自由的世界,這里的空氣是如此的清新香甜”
蘇默走下船,不動聲色按了一下耳道里的微型通訊器,壓低聲音說“我到了,你們呢”
上官離“到了。”
咚咚“早到了,頭兒你怎么才來”
蘇默“路上被巡邏船查了,耽誤了點時間。原計劃不變,準備行動。”
上官離、咚咚“收到。”
蘇默看向前方。
這里是一處簡陋的碼頭,房屋破破爛爛,多是斷壁殘垣,到處都能看到轟炸留下的彈坑,顯然是多年前三巨頭企業“聯合軍事行動”留下的。
碼頭外連接著舊時代遺留下來的殘破公路,幾輛皮卡車停在那里,周圍有幾十個皮膚黝黑的士兵,都是塞外武裝的人。
所有偷渡者下船后,船老大站在船頭抽煙,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那邊的車是瓦猜將軍派來接你們的,在他手下好好干,拼一次,富三代,到時候看誰還敢瞧不起你們。”
眾人都在熱烈歡呼,跟船老大告別。
在瓦猜士兵的帶領下,眾人上了皮卡車。
大部分人此時還是充滿期待與興奮的,展望著自己的美好未來,甚至開始和那些塞外武裝士兵聊天,但對方不怎么搭理。
也有個別人看到這些士兵全副武裝,隱隱覺得不太對勁,有些坐立不安。
皮卡車在荒蕪的公路上行駛著,一路上都能看到舊時代文明遺留的痕跡。
殘破的高樓在雨水常年侵蝕下污跡斑斑,到處都是霉菌的痕跡,道路上凌亂停放著扭曲報廢的私家車,絕大多數都只剩下車架,有些車里甚至能看見幾近風化的白骨。
除了人類尸體,路上偶爾還能看見兇獸的死尸,有些還在腐爛,周圍滿是蒼蠅,應該是近日死的,也有的死去多時只剩骨架。
遠方不時傳來隱隱獸鳴,渾厚悠長,為這殘破的末日景象添加了一份孤寂感。
這些偷渡者從小生活在世界政府領區,看慣了都市的燈紅酒綠,眼前的陌生情景讓他們都有些茫然。
車里很快陷入寂靜,大家都呆呆地看著那些充滿歲月痕跡的遺跡,遙想一百多年前,到底是怎樣一場戰爭毀滅了燦爛的人類文明。
一個多小時后,車隊駛進殘破的城市深處,這里慢慢有了人類活動的痕跡,顯然是塞外武裝的占領地。
一路上,他們經過了幾處武裝哨點,最后停在一處防御工事前。
這座防御工事有二十米高,由鋼筋混凝土澆灌而成,外面堆著大量路障與鐵絲網,頂端布置了高壓電線,兩側哨塔中都能看到拿著步槍的士兵。
開車的塞外武裝士兵給哨塔打了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