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自從黃巢興起撕破大唐的繁盛之后,中原大地便進入了長達百多年的混亂之中。不提王朝興替,不提百姓疾苦,光是這亂世之中趁勢而起的牛鬼蛇神就堪稱海量,它們蠱惑民眾,竊取香火,以神靈自稱,干些蠅營狗茍的骯臟事情。不知有多少百姓被這些牛鬼蛇神折騰的獻妻子,敗落家財。
地府爆滿,無數孤魂野鬼游蕩鄉里連煌煌人道之氣跟大宋國運都無法壓住這些逸散的陰邪之氣。
往日里,哪怕佛道兩教頻頻派弟子下山救人,斬妖除魔也根本不見起色,如今一封圣旨調遣大軍壓境,正是肅清乾坤的大好時機
唯一可惜的就是,圣旨經過了太多人手,在層層下發之后早已經偏移了最初的本意。
如今,不光是牛鬼蛇神,連那些勤懇為民,保一方水土的良善之神都被納入了打擊范圍。這分水江龍王,就是后者,倒霉的家伙以為自己勤勤懇懇,又是受到前朝冊封的水神,就沒當回事,對如今新建的大宋不管不顧,殊不知自己這一身骨肉皮早就被達官貴人看,所謂的不尊王命不過是個由頭而已。
可憐
但沒什么用,哪怕他有心憐憫,也沒辦法保下對方。
總不能因為一時善心發作,從而害了整個龍虎山
徒呼奈何
閉了雙眼,道人聲音冷冽“符箭攢射三輪,先破了它的神光庇佑,再換火箭”
“聽到了沒有,符箭攢射三輪,再換火箭先破廟宇再拿孽龍”
隨著文官的交代,站在他身側的武官趕忙放聲大吼“先破廟宇再拿孽龍”
“射射射”
一聲令下,隨著弓弦彈動的聲音響起,成百千的箭矢飛高空,在短暫的升之后化作一片黑云墜落一道水藍色的光幕在廟宇方張開,但僅僅僵持了一個呼吸,光幕便被攜帶符文的箭矢鉆破。
門窗,地板,房梁邊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箭矢,箭桿的朱砂如同血水一般流淌而下,廟里剛剛冒頭的神光被狠狠地壓制了下去。
隨后浸潤了猛火油,箭頭燃燒的箭矢被射入廟里,下一瞬,大火燃起,整個龍王廟頃刻之間化作一片火海。
感受著門外灼燙的火焰,心中滿是悲涼的廟祝從供桌下爬了出來,看著身旁的幾個弟子,尤其是年齡最小的那個,目光在其嘴角還是絨毛的胡須停留了片刻,輕嘆一聲“是為師害了你們,若是打開廟門,你們也不至于跟我這個糟老頭子一起陪葬”
“師傅,咳咳,分明是朝廷是非不分,跟您,咳咳,有什么干系”
“對啊,師傅我們不怕死,再來一次我們也不會離開龍王爺,咳咳,怪只怪皇帝昏庸,百官無能,一群豬狗,這大宋遲早要完”
火焰升騰時,散發的黑煙讓這幾個師徒被嗆的咳嗽個不停,已經蔓延到殿內的熱浪更是炙烤的他們渾身疼痛難耐,但即便如此也沒個服軟的。
見狀,廟祝點了點頭。
回頭看向身后的神像。
在時間的磋磨下,龍王爺身的金粉彩飾早已經被磨損了許多,只剩下溝溝壑壑的地方還殘留著些許色彩斑斕的痕跡。看著那被香火熏黑了的龍首,廟祝手指輕輕撫摸在神像腳下“老朽跟這幾個徒弟恐怕是跑不出去了,但龍王爺您可一定得跑出去,千萬別被這群惡賊給害了有朝一日,若是您還能回來的話,還勞煩您渡一渡老朽這幾個徒弟,將他們的魂魄送往陰間投胎轉世”
隨著廟祝神色淡然的敘述,龍王神像的臉漸漸流下兩行血淚。
與此同時,廟外的天空突然陰沉下來,烏云滾滾,雷聲陣陣,而先前便奔涌不停的分水江此刻更是風急浪高,洶涌的浪花拍打在江水兩岸,彰顯著屬于此地水神的憤怒
下一瞬,洶涌的浪潮從中間分開,一個堪比民房大小的龍首從江水中探了出來。
往日里,威嚴正直的龍首,此刻滿是兇狠之色,一雙龍瞳被鮮血灌注的呈現猩紅之色,張口怒吼
“痛煞我也,痛煞我也”
“本王自從被分到這分水江,兩百三十二年來,平復洪水三十三次,斬殺過境為害的妖邪過百,雖然不能保證兩岸年年風調雨順,但哪怕大災之年兩岸田地也從未絕收過。”
“若不是江河水神之位并無空缺,以本王之功績,哪怕是升任長江支流水神之位也綽綽有余,哪怕是天官來了,也得禮讓三分本王無一錯處,你們憑什么毀我廟宇,殺我廟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