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促嘗試下的臨時反抗已經讓混沌心中產生了絕望的痕跡。
他能肯定,梼杌確實是死了,但這干戚并不像故老相傳的那樣,在斬殺了一個生命之后,其承載的恐怖重量會驟然減半。
在那好似將兩個世界背負在身上的沉重壓力之下,不論四肢怎么動作,軀干都好似死物一樣,毫無反應。
更何況,在腦袋被當糖葫蘆穿透了的情況下,連斷肢求生的希望都被完全鎖死。
反抗,對于混沌而言,已經是一個值得期盼的詞匯了。
而這邊的動靜,在經過大霧的削減之后,隱約間傳到了身處于另外一個方向的窮奇耳中。
聽著那熟悉的音調,那張兇惡的面龐上,第一次露出了慌張的神色。
梼杌的死亡是他們可以預見的,畢竟那玩意兒耿直且沒有心眼,一旦被他見到了血那更是不死不休。
而窮奇跟混沌借的便是梼杌那死板的性格跟愈戰愈勇的能力,來為他們的撤退爭取一定的時間。
至于贏在整個戰場被大霧籠罩的情況下,窮奇并不覺得,梼杌這個實心眼兒的武夫能有翻盤的概率,不然他倆也用不著見勢不妙就戰略轉進了。
然而,讓窮奇沒有預料到的是,那個跟梼杌一樣是個實心兒的少尤,在掌握了本不應該是他這個年紀所具備的搏殺技藝的同時,在法術方面也具備超然的天賦。
大霧內部的環境構造雖仍有缺陷,避免不了部分聲音的傳遞跟轉瞬間的清明,但也做到了內外隔絕這基礎的一項。
而也因此,后知后覺的窮奇這才反應過來,他跟混沌的撤退,完全是蠢材的決定
只是這時,再想找回去加入戰團已經無路可尋了。
而如今,伴隨著梼杌了無生息,混沌的悲鳴緊隨其后。
饒是窮奇,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此時此刻,他或許體會到了,那些部族中的老人跟神獸們在提起九黎那位時,那一聲長嘆中所蘊含的意味。
只是沒等他跑了多遠。
忽然間,身后有一股烈風襲來。
下一瞬間,窮奇便驚恐的發現他被人撲倒在了地上,那熟悉的蒼色印璽陡然間映入眼簾,緊接著便是熟悉的暈眩感恍惚間,他感覺自己似乎被人翻轉,而后腹部一冷。
“不”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骨骼破裂聲,一股血泉猛的沖天而起,將翻涌的大霧染成了一片血紅,也將此時坐壓在窮奇身上的張珂噴的滿身猩紅。
感受著面上那燒灼一般的刺痛,他的嘴角微揚。
早就聽聞虎骨效果猛烈,益精補髓。
梼杌全身的血肉都被虎魄用來修補自身了,除了一身骨架并未損耗太多之外,連皮毛都黯淡無光,幾乎成了一件凡物,但同為虎類的窮奇張珂可舍不得這么浪費。
順手在窮奇腦門上補了一印,讓其保持麻醉的同時,張珂提起手中血淋淋的虎骨打量了一番。
這種蠻荒兇獸的零部件,雖然不在觸發狀態顯得有些萎靡不振,但對凡物而言,其體量也如同一座松軟的小山般壯碩了。
就是那密密麻麻的肉刺看著有些滲人。
不過,作為后世山君的“祖宗”。
雖然面貌猙獰了一點,但想來滋味上應該差不到哪兒去
“庶子,安敢如此欺我”
或許是挨打的次數多了,也或許是切身之痛不是腦門的沉悶可以抵消的。
當張珂收起了虎骨準備繼續下手的時候,忽然間身下那麻木的血肉活動了起來,一股出乎預料的猛烈力道徑直將他掀翻在地,而后那下身漏血的龐大身軀轉身便走。
張珂作為防備的戰斧都沒來得及劈砍,只看到一道向下噴涌的血泉眨眼間便消失在大霧之中。
而正當他起身欲追的時候,大霧邊緣驟然傳來的轟鳴,以及蕩開的霧氣讓張珂面色猛的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