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辨方向的,在這翻涌的濃霧中拼命的逃竄。
自誕生到如今,除了在河伯召北山群神的會場上有過一次丟面子的經歷外,祂何曾如此狼狽,但哪怕上一次也不如當下,畢竟只是俗事牽絆,去的晚了一點,除了一些言語敲打之外,祂也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損傷。
而被河伯敲打的神圣們多了去了,又不差祂這一個。
頂多就是自己掛懷一些時日,于北山,乃至于整個蠻荒而言卻算不上什么。
但現在不同。
因為如今的決水神是真成了喪家之犬
當做依仗,也是誕生之地的決水如今好似叛變了一般,對祂的號令非但反應寥寥不說,溫潤的水流,如今也被禁錮,好似首山之銅一般,堅不可摧
如山般沉重,難以調動的水汽。
如鏡般平滑,波瀾不興的水面。
再加上決水隱隱傳來的對祂控制的排斥感。
雖然直到現在,祂都沒受到什么實質性的傷痕,但也足夠決水神心里惶恐不安的了。
“少尤切勿聽這孽畜挑撥離間,我實乃純良之輩,此間事定是有誤會,還請暫且停手,聽我分說”
倉皇中,水神仍不忘開口解釋。
但這般真情流露的發言,非但沒能尋到休戰之機,反倒是水神感受到了身下愈發失控的決水,以及后腦處逐漸清晰的悚然之感。
心中暗罵的祂惡狠狠的瞪了自己的蛇首一眼。
都怪這家伙,倘若不是祂橫插一手,將自己遣出洞府,現在祂早該在黃河岸邊的某個灘涂中暫避風浪了。
河伯祂是沒膽量找的,近些年來隨著某些不可言說的秘密逐漸發酵,河伯本就不算純良的脾氣逐漸便的愈發暴虐而瘋狂。
找那位說理,絕非善舉。
當然,祂現在也沒這個機會了
短暫的沖突,水神雖然沒有實質性的受損,但為了繞過戰斧那蠻橫的鎖定,祂已舍棄了許多。
可即便如此,對方仍沒有放過祂的打算。
借著如碧玉一般透徹的水面,決水神看到了自濃霧中陡然閃現的斧刃。
古樸而巨大的戰斧兩面凝固著無數黑紅色的斑塊,烏銀無光的斧刃攜帶著生與死的恐怖向祂逼近
不是,北山這么大,神靈如海,這惡獠怎就偏偏進了祂的地頭
“轟”
剎那間,戰斧猛的砸下,隨之而來的是已凝得鐵板一塊的決水忽的爆沸,夾雜著點點猩紅之色滔天巨浪自下而起,將洶涌的霧靄蕩開了一瞬。
“咳,得饒人處且饒人,伱要作甚直說便是,我全面配合,何必非要拼個我死你活”
從墜落而爆沸的水面下重新浮現,看著后背那處幾乎將祂脊柱整個兒砸碎的巨大傷痕,決水神無奈一嘆,癱坐于地,徹底不做反抗了。
蠻荒骨氣硬是不假,但也是有前提的。
面對這么一個上來就將決水四成權柄奪去,再加上一個叛徒的惡劣局勢,但凡決水神有一丁點兒翻盤的可能,祂都不至于這么卑微。
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了,就連法天象地,也只勉強達到了對方腿彎的高度。
跳起來捶膝蓋的玩笑倒不至于出現在水神的身上,但仰頭看巨龍卻也是實實在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