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夏給了客人一個放大鏡,“古人雖說也造假,但可不敢隨意捏造身份。那不止個人要砍頭,闔族都要被拉去砍頭。這少傅的官印可做不得假。”
客人若有所思。
盯著蔣項的畫,越看越喜歡,“可這不像是千年前的東西啊。”
趙廣淵微笑地走過來,“看來您也是一個行家。”
那客人笑道,“我算不上什么行家,只是喜歡古畫,看得多了,也就懂一些道道。若是古畫,畫紙經過年代的迭進,會風化出平滑的包槳,可你這哪里有。”
“您說的沒錯。但您只知其一。您說您喜歡古畫,看過買過許多,那您應該知道各朝的畫紙都是不同的。工藝不同,紙料不同。”
那客人點頭,看著趙廣淵,莫明得有一股信任。
“您看這紙,是棉和麻混合而成的棉麻紙,是齊朝特有的紙品。因當時工藝不行,不像后世,各朝都出了很多優質的畫紙。這種棉麻紙,你細看,它顏色灰白,還有些發黃,紙面很不平均,摸著有凹凸感”
那客人得他允許,上手摸了摸,果然如趙廣淵所說,有凹凸感,肉眼可辯。
“所以這種畫紙就不能做很多細膩的描畫。齊朝畫作大多粗獷,線條粗,大開大合。但這位蔣少傅,卻開創新的畫法,他的畫作比別人更細致,在齊朝是出了名的。我這里還有其他一些齊朝名家的畫作,有探花郎的,有二甲進士的,還有文淵閣學士的畫,你可以比對看看。”
那客人大感興趣,忙叫趙廣淵取出來。
而店內其他客人一看,也都往畫柜這邊擠了過來。
畫柜這邊立時就被擠了個水泄不通。
導致外面的人本來看新店開張,想來湊湊熱鬧的,一看這場面,也都往里擠,生怕錯過。
這條古玩一條街,租金是出了名的貴,敢在這里開店,沒點東西,怕是不敢開張。于是涌過來的人潮越來越多。
結果等晚上關門,一盤賬,竟是賣出去不少東西,而賣的最好的竟是蔣文濤請人畫的那些畫。
林照夏今天聽趙廣淵和呂善長跟客人的介紹,長了不少見識。
比對著齊朝之前那些古畫和齊朝的畫,“這畫紙是不一樣啊,齊朝的畫說是一千年前的,可又少了些東西。”
趙廣淵點頭,“對,少了些歲月的痕跡。”
“那我們當千年前的古畫來賣,會不會有問題”
“不會。首先,它的確是千年前的東西,雖然畫紙少了包槳,但卻不是現代做假,用那些染料能染出來的紙。現在想找這種棉、麻都難找。齊朝的棉麻紙,隨著社會的進步,工藝已經失傳,不說現代,就是齊之后的宋元明清都做不出來。”
呂善長也點頭,“的確是這樣。且廣淵收來的這些畫作,古意十足,現代的贗品根本描畫不出來,沒有古人這種心境,出不來這種韻味。即便是臨摹也畫不出來。”
“對。主要是畫紙不一樣。哪怕是齊朝最好的畫紙也與后世不能比。這紙面凹凸不平,很考驗畫師的心態和功力,后世仿得再真,沒有原料也枉然。假的畫紙再如何臨摹也臨摹不出齊朝畫師想表達的心境和韻味。”
趙廣淵朝林照夏笑笑,讓她放心。
“且我們賣的并不貴。”
蔣項的畫他不過是開價三十八萬,是那個客人買的,是今天賣的最貴的一幅。
比他了解到的那些動輒上百上千萬,還一畫難求的古畫,已是便宜太多。蔣項要知道這差距,搞不好要跳起來罵他。
而蔣文濤收進來的其他人畫作,比蔣項的價格還低,并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