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安微微拱手,“陛下,不知從何時開始,這般吃人的情況,便已經成了從上到下的慣例。
如若用北平府的方法,應當會有效果。
但京師官員勛貴眾多,容易引起朝堂動蕩”
“吃人”
朱棣喃喃自語一句,隨即便恨恨道“郭卿所言不錯,那些士紳皆是在吃人
最可氣的是,那些百姓們,居然也任由那些士紳們欺壓盤剝”
郭安無奈道,“陛下,那些百姓們沒權沒錢,甚至連告狀的機會也沒有,除了忍氣吞聲之外,他們根本沒有什么辦法啊。
而且,他們若是遭災了,還得靠那些士紳們救濟,哪怕是借貸,他們好歹也能多活幾年”
朱棣看向郭安,緩聲問道“那依郭卿之意,該如何是好”
郭安微微拱手行禮,“回稟陛下,微臣之意,可靠邸報與錢莊”
朱棣不由又有些疑惑,“邸報與錢莊如何幫助這些百姓”
郭安道“回稟陛下,那些百姓們活不下去了,向那些士紳們借糧也是借,向錢莊借也是借,只需錢莊給這些百姓們的利息少上一些便好
至于邸報,可多編寫一些官員朝堂捉住盤剝百姓的士紳或是官員,讓各地百姓們都知曉,給他們一些敢于反抗的信心”
“信心”
朱棣眼睛不由再次瞇起。
“正是”
郭安微微點頭,道“陛下,俗話說官官相護啊,現在的百姓們已經被奴役怕了,遇到那些盤剝他們的士紳官吏,他們全都不敢反抗。
此種情形不好
百姓們越是不敢反抗,那些士紳官吏們,則越是肆無忌憚。
但是,他們越是肆無忌憚,盤剝坑害的百姓們,則是越多如此,前幾十年還好說,但日后活不下去的百姓們越來越多,他們只能聯合起來,給他們尋一條活路了”
后面大逆不道的話,郭安沒有說出來。
不過,朱棣與朱高熾兩人臉色,已經陰沉了下來。
他們的大明,不就是這般來的嘛
朱棣寒聲道“熾兒,日后每期邸報,都需編寫上一些砍殺貪官污吏,或是劣紳的例子”
“是,爹”
朱高熾連連點頭。
朱棣又道“錢莊的事,也要抓緊”
朱高熾再次點頭,“是,爹”
這時,馬車外傳來蔣虎的稟報聲。
“陛下,將軍山到了”
朱棣道“直接去一座村子中去”
“喏”
蔣虎應了一聲,馬車便再次加快速度。
朱棣道“咱倒要看看,郭卿的將軍山百姓,與外面的那些百姓,差距有多大”
“”
郭安微微笑了下,十分自信。
一旁,朱高熾則是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不到片刻后。
馬車便進入一處村落內。
下了馬車,郭安抬頭看了一圈,也并沒認出,這是哪個村子,當然,將軍山的這些村子,郭安也并沒有來過幾處。
朱高熾張望了一圈,便有些疑惑道“這些村子與我等一路看過來的村子,皆是一樣蕭條啊”
而一旁的朱棣,則是眼睛一亮,這村子雖然看起來蕭條,但院內外卻是比他們所看的村子,要干凈許多,明顯要好很多。
突然,從一側蹦跶出一群半大小子,一個個手里還拿著一根根光溜溜的木棒,腳上穿著厚厚的布棉鞋,身上的衣服雖然有很多補釘,但看起來也很厚實,露出紫紅色的臉龐,好奇的看著朱棣與郭安等人。
“不知諸位貴人是誰,來俺們村子干什么來了”
朱棣認真打量了一番這些村童,心中終于踏實了一些,不由一臉溫和道“俺是從遠處來的富商,聽說定海侯把這將軍山一片治理的不錯,便特意前來看看,外面那些傳言是不是夸大其詞”
“絕對不是夸大其詞”
聽到朱棣居然質疑定海侯,這幾個村童頓時急了,“侯爺可比外面那些官員厲害多了”
“不信你看,俺們都有棉鞋穿了,哪怕是在雪地里跑,也不會被凍腫,凍裂”
“就是,你看俺們的衣服,侯爺還沒管俺們這里時,俺們冬天都不敢在外面跑,要不然就會被凍出病,甚至被凍死”
“還有,俺們還有社學呢,俺們都會寫俺們的名字,還會算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