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拉得音都不準,技巧就別提了,幾乎為零。
頂多算是“拉出來個響兒”,顯然是位連門都還沒入的初階練習生。
偏偏他還選了首難度不算太低的賽馬。
這首曲子曲調激昂,節奏很快,若是樂師技巧到位,聽著就令人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若是樂師就像現在這樣,那聽著就煞是折磨人,感覺耳膜都要穿孔了。
陳錦之領著換藥的醫生走進來時,原本溫和的醫生臉都皺成了一團,一副難以忍受的樣子說道
“哪來的驢叫”
沉浸在音樂中的小軒這才停了手。
蘇成意揉著自己的耳朵,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其他人聽得也是滿臉一言難盡。
“小軒,你不是說你學了快一年了嗎”
韓冰的語氣滿是質疑。
小軒撓了撓頭,似乎有點難為情。
“一年啊那沒事了。”
蘇成意沖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把琴拿過來。
“俗話說,一年笛子三年蕭,一把二胡拉斷腰。一年笛子兩年笙,三年二胡瞎哼哼。才一年,很不錯了。”
他拔掉手上的針管,活動了一下手指。
全校就這樣一位還在學二胡的獨苗,可不能給人說自閉了。
蘇成意把方才心里堆積的一大堆話憋了回去。
果然還是以前被外公批習慣了,下意識就想把他教訓人的那些話搬出來教訓別人。
小時候自己聽得最多的就是
“簡直不堪入耳。”
“又在鋸木頭。”
“再練。”
小時候參加節目拿了第一名,對,就是打敗楚傾眠同學的那一次樂器大賽,外公的評價是
“一個鋸木頭的還能拿獎了”
但是雖然嘴上這么說,他還是喜滋滋地將自己放金獎的那面墻騰出來一塊,把蘇成意的獎狀貼到了正中間。
他把琴握到手里,按了按弦,閉上眼睛,起手拉了一段小軒方才拉的賽馬。
明明是一樣的曲調,在他手里拉出來的聲音卻如風嘶馬啼。
畫面感應聲而出,眼前好像真有遼闊草原之上,駿馬馳騁奔騰而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下眾人聽得實在是有些目瞪口呆了。
蘇成意是緊接著剛剛小軒被打斷之后的部分拉的,一曲終了,他把琴還給小軒。
“其實賽馬只是四級曲目,因為比起曲調快而準來說,更難的還是樂師能有感情拉出曲目自身的意境。只要堅持下去就可以做到了。”
他費力地起身拍了拍小軒的肩膀。
“學長,我一定會堅持的。”
小軒眼含熱淚,使勁點了點頭。
“算了,備胎計劃徹底宣告破產,快回去上課吧。”
韓冰把戀戀不舍的小軒推出了門去。
醫生免費聽了一出表演,笑瞇瞇地走過來,重新給他扎上了針。
剩下幾人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
“你們不回去上課嗎”
蘇成意忍不住問。
“這不是幾天沒見想你了嗎”
徐洋嬉皮笑臉地湊過來,被他一巴掌推開。
見到其余人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一直沉默著的林桐已經蹲在旁邊另一張病床邊上寫了半天的題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