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成意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后抬起眼睛故作嚴肅地說。
“沒有信口開河。”
陳錦之微微低頭,在他揚起的下巴上啄了一口。
“提到結婚,我的印象很不好。
要形容的話,就像是暗無天日的牢籠,陰暗潮濕的角落,還有數不清的謊言,和情緒失控之后的暴力。”
她眼睫低垂,說出這些形容的時候,語氣里毫無波瀾。
蘇成意當然知道這是因為什么。
這是她的父母所教會她的,婚姻就是這樣的一件事。
而在蘇成意的眼里,婚姻的形容好像也差不多。
蘭因絮果的結局,逐漸生銹的感情,日復一日的爭吵以及無法調和的矛盾。
蘇成意正在反省自己開這個玩笑會不會有點太過不合時宜了的時候,陳錦之忽然又輕輕一笑。
“但是呢,倘若把結婚,替換成跟蘇成意結婚,那么就可以被形容為溫暖,熱烈,以及安全。”
蘇成意微微一怔,成功被“安全”這個詞給觸動到了。
是的,對于陳錦之這樣的人來說,“安全”應該是最高級別的形容詞。
因為卸下心防、摘掉面具,對她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陳錦之此刻眼波流轉,瞧著和平常一樣的難以捉摸,但語氣卻是難得的很認真。
“易拉罐的拉環也好,一塊錢折的指環也好,蘇老師,你總得有個什么戒指吧”
她這語氣聽著唬人得緊,蘇成意幾乎馬上就要點頭道歉道“是是是,是我的疏忽,我這就去置辦”了。
半晌才意識到兩人只是在聊天,根本就沒到求婚的環節。
蘇成意咳嗽一聲,決心要扳回一城,于是抬起眼睛問她
“說得好,那今天你就多了一個流程要走了。”
“什么流程”
陳錦之微微挑眉。千年狐貍的直覺在說不對勁。
“大年初一,準兒媳婦,你不得跟我一起回家拜年嗎”
“”
陳錦之想到上次猝不及防的見家長事件,立馬就想要拒絕。
“我待會兒還要回公司。”
“你的航班是十一點半的,來得及,我一會兒送你去機場。”
“我有點餓了。”
“我媽會做早飯的。”
見掙扎無果,陳錦之只好輕輕嘆了口氣。
“我緊張哦。”
“不緊張,有我陪你呢。”
蘇成意笑了起來,親親她的額頭。
這個計劃其實還真是臨時起意。
為了拒絕去爸媽家過除夕的邀請,蘇成意承諾了要去給他們拜年。
但對此又有要求。
主要就是不能有其他人在場,他只是去給他們兩個人拜年。
意思就是閑雜人等麻煩提前清場。
蘇澤朗和楊柳當然都對此表示理解。
兒子愿意來就不錯了,就算他要求八抬大轎去接,兩人也會安排上的,更何況是這么簡單的要求。
仔細想想,他們都已經不記得上次跟蘇成意一起過年是什么時候了。
話趕話到這兒了,蘇成意是真的決定帶陳錦之一起去楊柳家。
反正上次都見過了。
于是盡管陳錦之有諸多顧慮,蘇成意還是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帶出了門。
陳錦之戴著一個小熊造型的圍巾連帽,只露出一雙眼睛。
蘇成意走了兩步,還是覺得有點好認,于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鏡,框在她臉上。
陳錦之臉小,這副普通的墨鏡都快把她的臉擋大半了。
“好了,出發。”
蘇成意滿意了,把她的手往大衣口袋里一揣,揚手打車。
陳錦之說緊張,不是借口。
她是真的很緊張,一直以來她對于人際交往這件事都頗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