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說沒用?”
“疼。”
楚傾眠不愿意抬頭,只是悶悶地說道。
“什么地方疼?你具體形容一下,是什么位置,是鈍痛還是刺痛,是一陣陣的還是持續性的?”
蘇成意著實有些擔憂,連珠炮似的問道。
畢竟本來就經歷過一場意外,又要直面修羅場,情緒大起大落,說不定真的引起什么問題了也說不定。
想到這里,蘇成意看了一眼按鈴,移動腳步,立刻準備要按。
“好像.生長痛。”
她的回答讓蘇成意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半晌,只是慢慢垂下來。
楚傾眠原本以為她的“生長痛”已經結束在她的十八歲。
沒想到真正的生長痛,在這樣一個冬日遲遲到來,每分每秒都在逼迫她和蘇成意說再見。
痛得讓人好難承受,讓她只想蜷縮起來逃避現實,什么都不想面對。
蘇成意站在病床旁邊,除了輕輕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撫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說陳錦之的告別是那句“放過我吧”,那么大小姐的訣別大概就是此時此刻她掉下來的每一滴眼淚。
她的顫抖,害怕與心碎都通過這些眼淚,事無巨細地傳到了蘇成意心里。
人和人之間的橋梁,果然是通過眼淚做成的。
蘇成意沉默地想著。
楚傾眠忽然輕輕推開他,抬起頭來,玻璃一樣的漂亮眼睛泛著紅色的血絲。
“早知道是這樣,那天在地鐵站,我就不會和你說話了。”
她話音落下,此刻的兩人好像都回到了那天的地鐵站。
那一天的蘇成意還沒有從突然重生的狀況中回過神來,靠著墻壁發呆。
那一天的楚傾眠拽著書包帶子好奇地觀察了他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湊上前來,笑吟吟地問他怎么啦,怎么跟丟了魂兒似的。
方才那些努力去想也想不起來的記憶,突然都在蘇成意的腦海里復蘇。
身邊是呼嘯而過的地鐵,往日的鏡頭走馬燈一樣閃爍。
無數的記憶碎片像是電影最后的彩蛋鏡頭一樣,紛紛揚揚支離破碎。
重生后第一次映入眼簾的彎彎笑眼,鼓起勇氣遞過來的草莓牛奶。
初雪落到她眼睫上所牽扯而起的心動,圣誕節的那首《rrychristas》。
珠穆朗瑪峰營地看過的璀璨星河,碎冰漂浮的海面上忽然高高躍起的鯨魚群。
每個清晨迷迷糊糊的早安吻,頭發絲上好聞的果糖味道,投喂流浪小貓的時候不知不覺的小聲碎碎念,還有她總是掛在眉間心上的“喜歡”。
于是,蘇成意終于又一次站在了重生的地鐵站里。
這一次沒有明眸皓齒的少女歪頭輕笑,只有呼嘯而過的風聲穿過孤寂的靈魂。
愛你的每個瞬間,像飛馳而過的地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