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見是個機靈人。在市井間做跑腿少年的生涯,讓他長了不少見識。
他很快就猜到了闞金寶之妻私下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立刻就回來報給了金嘉樹和海礁知道。他認為,這種陰私之事,與他們無關,還是離得遠些的好,沒必要摻和。就算他們好心給闞金寶報信,他本人也肯定不會覺得感激的。
金嘉樹覺得很有道理。他在鄉下生活的時候,也不是沒見識過這種事,但那都是道聽途說,這還是頭一回離得這么近。他回頭對海礁說:“這事兒就算了吧?反正涂金寶對我們兩家都沒有惡意,他跟著闞百戶,也慢慢學到了些真本事。涂同知那邊已經知道了闞金寶的功勞,過后肯定會提拔他的。就算他與妻子有什么爭端,有涂同知撐腰,他也不會是吃虧的那一個。”
金嘉樹早在知道涂金寶與闞金寶交起了朋友,沒再往他們家巷子這邊來后,就隱隱察覺到,自己可能是誤會了對方。就如同麻尚儀會建議他與涂金寶交朋友一般,涂榮估計也曾跟長子提過他這個“許賢妃外甥”。涂金寶跑到他們家巷子口外探頭探腦,多半是沖著他來的。只是被海礁看見,恰好麻尚儀又跟馬氏提了結親的建議,才會讓海礁誤會了,與他商量著派出周小見等人去調查涂金寶的行跡。如今誤會得以澄清,一切皆大歡喜,他們就沒必要再繼續查下去了。
海礁卻是有口難言。事情到了這一步,反倒更需要繼續關注下去了,因為闞金寶之妻與人偷情,意味著闞金寶隨時會殺妻,萬一涂金寶當時就在邊上,隨時有可能會被殃及池魚。
可海礁又沒法說闞金寶會做出這種事,能用什么法子繼續讓周小見盯兩個金寶的梢呢?周小見很機靈很能干,然而他不是海家的仆從,他不經過金嘉樹,是沒辦法繼續號令對方的。
咬咬牙,海礁把心一橫:“行吧,查出這種事,也挺晦氣的。小見不必再去盯他了,回頭我把你和你那些小兄弟們的辛苦費給結了,以后離闞家遠些就好。”又對金嘉樹說,“涂金寶老是跟闞金寶在一處,萬一撞上人家家丑泄露,豈不尷尬?咱們要不要跟涂同知說一聲?也好讓他心里有個數?”
金嘉樹遲疑了一下:“這種事,我們怎么好意思說?就算是告訴麻嬤嬤,也沒法解釋咱們為什么要派人去盯梢闞百戶的妻子呀!”
說實話,這是海礁的命令,原因他也想不明白,可他知道,海礁不會害自己。因此,無論海礁囑咐周小見去做什么,他都聽之任之,只要結果是好的就行。
看著金嘉樹信任的目光,海礁摸了摸鼻子:“那我再想想辦法。”
這種事哪里是能輕易想出應對之法的?海礁既不敢直接讓闞金寶知道他妻子的奸情,又沒法跟涂同知或麻尚儀說什么,只能自顧自煩惱罷了。可若是放著不管,又怕闞金寶之妻與人偷情之事早晚會曝光,到時候便要出人命了。
就在海礁為此煩惱的時候,麻尚儀與涂榮不知是怎么商量的,竟覺得涂金寶近來頗為爭氣上進,完全可以成為金嘉樹的朋友候選了。于是麻尚儀便再次建議金嘉樹去結識涂金寶,兩人可以一塊兒在校場里練練騎射,只當是消遣散心。
金嘉樹雖然選擇了要走科舉之路,但在長安地界上,文人士子也多有弓馬嫻熟者,讀書人們閑暇時聚在一起,可以開詩會、茶會,也可以騎馬出城游春賞景的,因此他早早就跟著海礁學騎馬了,如今學得還可以,只是說不上嫻熟。
麻尚儀雖是宮廷出身,但也是長安人士,本身亦通曉騎射,十分贊成金嘉樹多練騎射,好歹進京趕考時能輕松一些。近來金嘉樹學習十分用功,她心中欣慰之余,又覺得他應該多出門逛逛,歇口氣,勞逸結合比埋頭死讀書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