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珂這場病,養了大半個月就好了。
他的底子偏弱,但這幾年在鎮國公府關愛下,身體養得不錯,平日也有騎馬習射,不象從前在宮里時那般瘦削了。風寒小病,還不至于讓他長時間纏綿病榻。
只是,外頭關于他落水的傳聞,遲遲未能平息。他不提,周家人不提,主辦了文會的書香名門以及與會的客人們,卻是不會為他閉嘴的。哪怕他說自己落水只是意外,大部分人也愿意接受那只是意外,也攔不住吳家遺孤差點兒送命一事,成為了城中文人圈子里的話題。
主辦文會的書香名門還能趁機多宣揚一番,表示自家真的已經安排得十分周到,只是沒提防喝多了的吳珂會一個人跑到偏僻無人的荷池邊上去。
與會的文人雅士們自然也要趁機表白表白,他們真的非常無辜,一直老老實實在宴席上與朋友們談天說地呢,誰也沒離開過,更是與吳珂落水一事無關。
沒人提起那兩個被帶來蹭席的外地書生,也沒人懷疑到他們身上。所有人都在撇清自己,順道閑話吳家悲劇的命運,猜測著他們家是否會有斷子絕孫的一天?
年前冬閑,各家往來串門的機率大漲,議論此事的人就更多了。
在這樣的輿論環境下,吳珂哪里敢到處亂跑?他連外人都少見,就這么一直聲稱自己的病情未愈,閉門謝客,也趁機躲個清靜。
如今他生活上有堂妹吳瓊與得力的管家照看,還有鎮國公府時不時派人來問候關懷一番,謝、曹、陸三位老師也一直關心著他的功課,會派金嘉樹或耿天佑前來向他轉述新課程的內容,捎來新功課,讓他自行用功……他什么都不缺,每天都有事可做,在自己的小宅院中,日子過得充實。
于是,他便索性讓自己“病”到了小年夜。
過后他就不能再“病”下去了。吳家只剩下他與堂妹吳瓊二人,就算是寄人籬下,先人也依然需要供奉,祖宗也依然需要祭祀,親友也依然需要問候、送禮。新年前后要忙活的事還有很多,他明明已經病愈了許久,不能再把所有瑣事都壓到堂妹頭上,自己卻躲在房間中享清閑。
吳珂開始重新出現在公眾面前,但長安城里的話題中心已經不再是他了。他總算松了口氣,忙活的同時,也能抽出時間多去看望幾次師長們,閑暇時還會與好友金嘉樹、耿天佑見面聊天。
他們交談的內容,事后輾轉由金嘉樹傳到了海棠耳中。海棠由此得知,吳珂已經放棄了與辛家聯姻。
他并沒有明著表態,但他落水后大病一場,辛知府只是打發家丁來問候了一回,過后便再無動靜,這可不是正在相看的人家該有的禮數。鎮國公夫人對此頗有微辭,對辛夫人的態度也冷淡了不少。不過辛家好象壓根兒就不著急,反倒是有些松一口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