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讓賀顯金驚訝的是,桑皮紙作坊每月純利竟能達到一百五十兩。
當朝流通貨幣是銅板,一銅板為一文,一千文為一貫錢,一兩銀子一貫錢,按照陳敷留下的話本子的物價,大概一碗羊肉湯是二十文,賀顯金在心里給它的定價是十五元現代貨幣,那么一貫錢大概就是七百元。
一百五十兩銀子,就是十萬的純利。
一個月一個作坊,十萬純利。
陳家現如今有四個作坊,城東作坊應當是純利最高的,拉高扯低估算下來,陳家一個月的純利收入應當在三十萬元左右,年利穩在三百余萬元。
300萬的年收,陳敷勉強算個民營小富二代吧,屬于買得起大別墅,換不起法拉利的級別。
當賀顯金把最后一個數字填上,一抬頭,耗子還在擺算籌。
二十根小棍子,擺弄出一個奇怪的陣法,劍指賀顯金這個張狂的妖怪。
可惜的是,耗子先生不屬于小米加步槍的牛人。
賀顯金默默把頭移開,輕輕向瞿二娘頷首,“二嬸,我算完了。”
瞿二娘將賀顯金的賬本送到瞿老夫人眼前。
瞿老夫人掃視一遍,口吻清淡,“年先生,您不用算了。”
耗子驚恐抬頭。
瞿老夫人緩緩合上賬本,“金姐兒已經算完了,三個月,全對。”
孫氏一聲驚呼。
“她她沒有用算籌也沒有用鼓珠”耗子先生不愿相信,“她怎么算出來的不可能”
是九九乘法表
是九九乘法表打敗了你的小棍子
賀顯金在心里默默配上熱血日漫bg。
“我在這里做了算術。”賀顯金云淡風輕地指了指腦袋,“無形之形方為大形,無為之為方為大為。順應天然,承接自然,年先生輸在了太過刻意。”
這個逼裝得,她給自己打滿分。
其實,有些勝之不武。
這個年代的人沒有經歷過九年義務的毒打,自然不明白得數理化者得天下的道理和算術對國人長達十八年的支配
大學還要上高數、線代課的,自行再加四年。
不管過程如何,結果都是,她贏了。
瞿老夫人讓孫氏也先回去,將顯金獨留了下來,看她的目光帶有打量與思考,“你娘生前常在漪院,極少外出,我對她的了解屬實不多。”
賀顯金埋下頭,沒解釋。
算術和做賬這種東西,有些人生來就會。
她沒辦法解釋她為什么會,所以只能不說話。
瞿老夫人未等到賀顯金開口,想了想又道,“女子多艱難,你如果是因為不中意年生,我做主給你再找歸宿,等你熱孝期滿再做打算你只看到我帶領陳家一步一步向上走,卻沒看我與管事斡旋、與官府奉承、與買方算計的艱難”
“夫人,今年的稅,我建議您多上兩成。”
賀顯金突兀開口,打斷瞿老夫人后話。
瞿老夫人皺眉,“嗯”一聲。
賀顯金緩緩開口,“剛剛的賬簿,桑皮的買入價有三次是三百文十斤,四次是五百文十斤,八次是七百五十文十斤,同一地域、同一時節、同一買家,價格浮動不應該超過五成。”
把控成本,是避稅最常用的手段。
賀顯金此話一出,瞿老夫人瞇了瞇眼,眸色閃過一絲精光。
賀顯金笑了笑,沖淡了素日纖弱清冷的氣質,“賦稅猛于虎,做生意自然各有各的關竅和門道只是今年不同于往年。”
“往年,陳大人還在四川任官,官場相見留一線,咱們家是官府的自己人。”
“今年,陳大人英年早逝,官場上的那些人會變成誰的自己人,咱們無從知曉。”
“更不知道會不會被人翻舊帳、拿把柄我認為咱們還是舍小利而謀大定為好。”
送上兩成賦稅。
當官的愿意沖業績就沖業績,愿意飽私囊就飽私囊,只要你別人走茶涼,別來查我就行。
賀顯金再一笑,鞠躬再道,“我是飄零孤寡之身,除卻陳家給我一口飯吃,我也再難有謀生之路,對陳家對您,對三爺,我始終感懷備至,永生不忘。”
耗子先生有句話倒說得很對。
賬房不是誰都能當的。
要么心腹,要么直系,要么挺進大牢獄,勇當背鍋俠。
她一個孤寡身,除了陳家,又能依靠誰呢
瞿老夫人看賀顯金的眼神,短短幾瞬,變了三變,隔了良久,方喑啞開口
“你三爺今日要去涇縣上任,還缺個賬房,你愿意去嗎”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