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房就在石臼后方,壘的厚厚磚石,地板墊高一米,庫房外立八個柱子。
顯金上了三步臺階,看周二狗和董管事一人一把鑰匙,一左一右插入鑰匙孔,只聽“噶噠”一聲,子母鎖應聲打開。
有點鄭重。
顯金余光不經意往左側窗戶瞥了瞥
一扇小窗正大大開著。
窗框寫滿了邀請。
顯金再看了眼那把高端大氣的子母鎖。
咱就是說,剛剛的操作,可能主打一個儀式感吧。
顯金嘴角抽了抽,拍拍董管事的肩,再指向那扇窗,商量道,“等咱把賬解決了,給每扇窗釘死一個柵欄吧”
董管事探頭一看,刷地一下滿臉通紅。
陳敷咬了口包子,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得活像失了智。
庫房值得一把子母鎖,面積比店面大,幾十個楠木斗柜順序排列,撲鼻而來的是濃厚的花椒味。
有點沖鼻子。
顯金湊近墻壁嗅了嗅,是糊在墻上的椒泥發出的味道。
“宣紙需要干燥,除了墊高地盤、鋪陳青磚,糊椒泥也有大用處。”
陳敷一邊吃包子,一邊囫圇和顯金解釋,三口兩口把包子吃完,掏出絹子仔仔細細擦了手和嘴,才跨進庫房大門。
顯金多看了他兩眼。
倒不是驚詫于他對宣紙的了解,而是他擦干凈手、嘴才進庫房這戀愛腦,其實骨子里對紙業仍有敬畏。
有點意思。
顯金抿唇笑了笑。
庫房里分了兩個大類別,生宣及熟宣,幾十種小類別,夾貢、玉版、珊瑚、云母箋、冷金、酒金、蠟生金花羅紋、桃紅虎皮類別由檀木木片制成分散地掛在斗柜上。
“宣紙分生熟。”董管事像個婆婆嘴,話開了頭就喋喋不休,“生宣是做成后烘成什么樣就什么樣,熟宣則是用明礬等涂過,紙質硬且韌,墨和色不易洇散,用來畫細筆或做卷子都是一把好手。”
顯金摸了摸寫著“夾貢”的紙。
光滑、細膩卻有點軟綿。
應該是生宣。
顯金掃視一圈,“咱們庫里如今最多的是紙是什么”
董管事努努嘴。
顯金看向堆在角落里的那一摞嗯黃紙
“竹紙唄。”董管事略有嫌棄,“咱們家是做品質的,我前幾天來查庫房就覺得驚訝,竹紙這種東西也不曉得做這么多摞干啥這東西倒也有好的,叫玉扣,四川、福建竹子好,做得多但咱們家堆的這一摞和玉扣紙扯不上半個銅板關系呀”
董管事扯了一張,遞到顯金手邊,“你摸摸看,這也配叫紙”
怎么說呢
董管事這幅捧高踩低的樣子就很an
平時看上去老實敦厚又穩重自持。
就說紙八卦的時候,賤嗖嗖的。
顯金笑著摸了把。
好吧。
以她淺薄的、膚淺的、片面的,對紙的了解。
這摞竹紙,是不是屬于后世那群熊孩子練字用的毛邊紙啊
“為何做這么多這種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