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斑禿耗子珠玉在前,再有青春痘高中生孫氏為啥這么操心她的婚事啊
顯金不太能理解孫氏的想法。
她算是孫氏畢生宿敵之女,孫氏竟然也愿意讓她當兒媳婦
等等
孫氏是不是準備讓她餓著肚子立規矩是不是準備讓她天不亮就起床請安是不是準備拿婆婆的款兒搓磨她
顯金頓時氣得牙癢癢
陳敷輕咳一聲,微微正身,嘆了口氣,“因為她的手只能伸到這里啊。”
顯金愣了愣。
陳敷手摸摸后腦勺,頗有感觸,“她和你、和母親不同,她的眼界只有內宅四方天,她擺弄不了鋪子上的事,更沒權利插手作坊的運作,她能做的就是熱情投入內宅女眷雞毛蒜皮的爭斗。”
所以她只能把你拖回她熟悉的戰場再在她熟悉的戰場打敗你啊。
陳敷輕輕搖搖頭,顯得頗為唏噓,“太太,做再大的惡也不過是隨意把你嫁了就像她再痛恨你母親,也只是不準你母親中秋出門拜月她也只能干到這份兒上了。”
顯金大愣
她還真沒想到陳敷有這般的見識
“三爺”顯金囁嚅開口。
陳敷看向顯金的目光,柔和又溫暖,但好像企圖沖破顯金看向另外的人。
“你放心干吧。”
陳敷重新把雙手放回后腦勺,移開目光,語氣輕松,“一切企圖將你拉到深淵的力量,都交給你三爺我去處理吧”
“你盡管放手去做,陳六老爺死了,鋪子上有銀錢有人有貨,誰也不能擋在你前面。你做盲袋也好,集色卡也好,無論再驚世駭俗的點子,再奇形怪狀的想法,你大可以斗膽試試看虧了,三爺我給你補齊;賺了,就當作你向上走的墊腳石。”
“什么盲婚啞嫁,什么內宅爭斗,你都不用管,你娘把你交給我,不是為了步她的后塵的。”
“你知道,你娘的夢想是什么嗎”
陳敷眉眼含笑地轉過頭來。
顯金喉頭有些澀,眼眶有些酸,輕輕搖搖頭。
“她呀,她想游遍九州,從北直隸到琉球,從山海關到烏思藏都司,她想寫游記,想寫南直隸吃喝在市集的冊子,想看雪山,也想看一望無際的草原。”
顯金突然含淚。
陳敷頭向后仰了仰,“可惜了,臨到死,她走得最遠的地方,不過是從青州到宣城,一路逃難挨餓的時光,卻成為她最自由的時刻。”
顯金好像突然能理解陳敷與賀艾娘的感情了。
菟絲花與紈绔三郎之間,或許除了依附與倚靠,還有些其他的。
其他的一些,她不明白的、從未接觸的、有所耳聞但未曾感受過的東西。
陳敷拿手掐了掐鼻梁,舒緩了幾分酸澀的意味,抹了把頭頂,扭頭笑了笑,“三爺我啊,不明白你為何這么拼命干事,但你既然選了這條路,三爺負責幫你清障,你自己堅定走下去你且記著,不好好干,是要被拖回來嫁人的”
顯金抽了抽鼻子,悶悶地點了點頭,“我不嫁人,我可以做女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