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金笑瞇瞇的,似是感謝的,又給喬大聰明倒了一杯白開水。
喬徽看了看杯子里清澈見底的水“”
表達感謝,光靠灌白水就行
也不見留他吃個飯
喬徽又喝了口白水,余光瞥了眼睡得正酣的妹子,轉頭把杯子放下,老神在在地說起此事的次生災害,“本來這事,我罵了就過了,誰也不敢在我面前做啥,偏生杜君寧那個小兔崽子”
喬徽雙手背頭,腳蹬在搖搖椅上,愜意又放松,轉頭問顯金,“杜君寧知道吧”
顯金想起那個雨夜,那個沒有傘的小崽兒。
顯金點點頭,“知道,杜嬸子在城里印染作坊干事,他爹過世了。上次陳記送到青城山院的描紅本,他有一份。”
喬徽勾起嘴角,神情似是帶了幾分贊賞,“那小兔崽子年紀不大,倒是有血性,帶著幾個同樣年紀的童生,找了個晚上,把說你是八腳蜘蛛精的師兄敲了個悶棍。”
顯金一驚。
我去
真敲
非暴力不合作
喬徽看小姑娘眉毛都飛起來了,便笑起來,露出白花花、亮燦燦的牙齒,“哪能真敲棒子”咱是讀書人,又不是土匪那小兔崽子趁師兄晚上回宿寢,在路上打了個埋伏,把繩子橫在路上,夜黑風高,師兄又老眼昏花,絆了個狗吃屎。”
喬徽笑得幸災樂禍,“據說鼻梁骨都斷了。”
說顯金心里不暢快,那肯定是假的。
這群傻逼讀書人,你清高,你最清高
全天下的人,都特么是你名聲的墊腳石
隨便犯下口孽,別人不能表達憤怒
顯金卻有些擔心小兔崽子,哦不,小杜君寧,遲疑道,“別惹上禍事”
本來就相當于貧困生特準入學,要是因為幫她報仇,引咎輟學,犯不著啊
喬徽搖搖頭,“黑黢黢的天,那幾個兔崽子又藏在樹后面,絆倒之后就麻利地把犯事的繩子扯走了,這誰知道呀”
顯金克制住挑眉的沖動。
那你咋知道
喬徽看到顯金隱藏在抽動眉毛里的問號,理直氣壯道,“我正好路過,純屬巧合你不信問博兒”
顯金“”
你和張文博,真的是一個愛惹事,一個看熱鬧,捧哏、逗哏湊得倒是很齊全。
你要不是山長兒子,成績又好,就沖你這刺頭的樣兒,誰不想給你兩計老拳啊
說到老拳。
顯金想起被喬徽一記老拳左眼眶打爆的孫順,問起他來,“我二哥說他回來了,沒找你麻煩”
喬徽一哂,“那個蟊蟲,看到我就躲,他敢作甚”想起孫順回來后,常躲在暗處,如毒蛇般陰損的目光。
又想起他爹壓著他去淮安府探病,見到孫順的爹,打著茶館的名義當疊碼仔,逼幾個良籍人婦穿著清涼在二樓攬生意,一家子撈偏門,早晚被打。
喬徽扯了扯嘴角,“他若敢玩陰的,遲早讓他滾回淮安府。”
顯金撓撓頭。
好吧,子弟的世界,她不太懂。
暴發戶的世界,她比較熟。
喬徽又說起張文博端午時,帶著六丈宣回家,張爹特意雇了支紅白喜事隊伍去鎮口迎接,“打頭的就是嗩吶,吹得整個鎮子的人都出來看,張文博實屬是他爹生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在宿勤里,緬懷了四五遍當日的”
喬徽似是頗難啟齒地選了個詞,“盛況。”
顯金哈哈笑起來。
嗩吶一出,誰與爭鋒,在座的,都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