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箋方再道,“我盡快將六丈宣與珊瑚箋親送到崔衡手中。”
陳箋方手敲了敲,“就看張家來不來了。”
顯金看了眼面前的溫茶,抿了抿唇,輕輕將茶盅推遠了些。
張家來了,他來了他來了,他帶著銀票走來了。
顯金剛吃完早飯,便聽門房來報,說是張家來了四五個人。
顯金想留下來,奈何水西大街的鋪子就差臨門一腳,若想在九月前如期開門營業,這幾日必定要瘋狂趕工期。
顯金帶著對看不成熱鬧的濃濃的不舍和遺憾,投入賺錢大計中。
待天黑起星,顯金結束加班回老宅,見正堂四方角落都亮著油燈,張媽媽垂手站在廊間,低眉順目待著,見顯金過來,便立刻往里探了個頭,趕緊將顯金拉到一邊,“先別進去”
“咋的了”
顯金不明所以,覷了眼正堂燈火通明,壓低聲音,“可是張家提親”
別是博兒沒提成親吧
張媽媽趕緊搖頭,“提了提了,來提親了請了個舉人娘子、一個媒婆,新姑爺他娘親自來的,還提了許多攢盒禮物,算是把納采這一步給走了。”
那是為何
“是七叔祖”
張媽媽頗有些難以啟齒
顯金皺眉。
這老東西,又怎么不是個東西了。
“七叔祖不知從哪兒聽說張家豪富,非要讓張家勻兩間淮安府的店面出來,說是要記在左娘名下,實則想將陳記開到淮安府去”
這他媽
不要臉程度就和崔衡他媽要漲嫁妝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顯金剛想說話,里間卻傳來陳箋方明顯壓抑著怒氣的聲音。
“七叔祖,您若嫌我們給左娘找的婆家不好,我們便親去將攢盒還了,給張家賠禮道歉,就當沒有過這門議親。”
“也不用拿這些臟祖宗顏面的要求,去為難別人。”
便聽七叔祖拐杖一杵,“我本也不滿意又不是秀才家里也不是書香世家我給左娘找的婆家,可是我們涇縣的縣丞大人咱們陳家在涇縣風生水起地做生意,全靠我們與縣丞關系不淺”
好吧,跟她拼死拼活地干一點關系也沒有。
全靠你去給崔衡當舔狗。
顯金撇撇嘴。
“你看看你如今找的什么人呢家里賣茶的,身上連功名都沒有。”
多稀奇呀。
你不能因為涇縣秀才公滿地跑,就否定人家張文博十幾歲下場的成績不值錢啊。
顯金再撇撇嘴。
“這人,我看在二郎你的面子上,也認了。但是”七叔祖的聲音逐漸激動,“我們丟了面子,總得補點里子吧要兩間店鋪又怎么了還不是為了咱們陳記的擴張要的又不是為了老朽我的一己私欲”
陳箋方四兩撥千斤,“若張家同意給鋪子,你當如何陳家派誰去監事”
七叔祖理直氣壯,“左娘婚事換來的鋪子,自然要他爹和他弟弟去監事。”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賀顯金那丫頭也去,等兩間鋪子做起來了,再把她弄到別處去。”
張媽媽在窗外“嘖”了一聲,眼神像要吃人,咬牙切齒地咒罵,“他怎么不去死啊四處打主意絲毫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