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八蛋的話像含在嘴里含含糊糊,聽不清醒,一抬頭就看到這小丫頭雙手捧著他的爪子,認真又溫柔地觀察他的指甲縫。
仔細得像個扭曲的變態
陸八蛋鼓起勇氣,一把將爪子從困境中解救出來,艱難地吞了口唾沫,“掌掌柜的”
顯金氣定神閑地雙手抱胸,“嗯”
陸八蛋哭喪著臉道,“我就是顆卒子,你問的這些難題,我說與不說,都難做。”
顯金笑了笑。
能清晰認知到自己是顆卒子的,已經不算卒子了。
這人,比她想象中要聰明點。
顯金隨意點點頭,“三十四兩是吧我給你五十兩。”
陸八蛋瞠目結舌。
顯金語氣平淡,“你借口說我們店子柜臺管理混亂,你在這兒拿的缺口去找陳老五把欠賬平了。”
陸八蛋嘴巴動了又動,甚是不解其意啊
甚是不解啊
顯金繼續平靜道,“你同我敞開天窗說亮話,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雖然你能力不行,人才一般,算盤不會打,心算不會用,身材矮小又面頰凹陷,我自己請人想來是一定不會請你的。”
陸八蛋
真是謝謝你啊,這么不加修飾的真實反饋。
陸八蛋等待的“但是”來了。
“但是,若想辦法將你弄走,陳五姥爺想必寢食難安,甚至會再派一個、兩個、三個卒子來我這兒。”
顯金眉梢淡淡的,“做生不如做熟,還不如把你留下來呢。”
陸八蛋驚恐抬頭。
做生不如做熟,聽起來像是“不聽話,我就做掉你”啊。
陸八蛋嘴角囁嚅,正想開口,卻見顯金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我幫你把賬平了,你寫個欠條給我,我不收你利子,但是從新年起,每月只發一半的俸子,待你干滿了兩年,我再將所有月俸一并給你,且將欠條當著你的面撕碎。”
顯金說得很流暢,像是思考了很久。
陸八蛋已經不是目瞪口呆了,是如晴天霹靂。
當然,霹的是好靂。
這和白給他,有啥區別呀
陸八蛋嘴唇嚅動,胸腔心動,很想答應,卻聽顯金再問,“所以,陳五老爺放印子錢,是怎么放的呀”
顯金邊說邊思索,帶著很明顯的徽州腔了,“他肯定不會自己出面的呀,他若自己出面,遲早被發現,瞿老夫人豈能容他黑陳家的臉面呀”
陸八蛋低下頭,腦子里似是在天人交戰。
顯金不催促他,整暇以待地手中的茶一口氣仰頭喝完。
現在的茶,跟后世的冰美式似的。
提神效果賊好。
現代的顯金心臟不好,咖啡因讓人興奮,她一直很向往手拿一杯冰美式寶肝到兩點的社畜生活。
如今到這兒,心臟比牛還健壯,她就把濃茶當冰美式使,一天干兩杯,確實提神醒腦。
顯金看了眼更漏,提醒陸八蛋,“人逼上梁山,還得給綠林好漢交份投名狀我這又沒讓你砍個小拇指、挖個獨眼,你再猶豫,我轉身就把你送到陳老五那去,順道隨上三十四兩銀子。”
顯金似笑非笑,“你且看,陳老五要不要你的命。”
鎖兒在身后抿抿嘴跟好人學好人,跟著師婆學跳神,周二狗說她最近脾氣越發不好那也是師出有因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