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金一滯。
那道刀疤獰惡,蜿蜒崎嶇,從鎖骨處起,至喉頭處止,不難想象中這樣一刀,當時是何等兇惡驚險。
顯金一萬個疑問,恰如其分地噎在喉嚨,融化成一道長長的嘆息。
喬徽展唇笑開,偏頭將衣襟的扣子一顆一顆扣好,“都過去了。”
“我還活著,砍我的人早已尸首分離,已經變成東海帶魚的口糧。”
語氣和神態都輕飄飄的,話還是和以前一樣裝逼。
顯金無奈笑著搖頭,“你這兩年,是不是和帶魚結下了什么梁子”
cue帶魚的次數,比他衣襟的扣子還多。
喬徽唇角的幅度快要達到最大值了,偏過頭,將笑隱沒在黑夜中,腳步踩在松針上密集的細細簌簌聲,像喑啞嗓音的和聲,“前面就是草堂,想去看看嗎”
顯金以為室外對喬徽不安全,便跟在喬徽身后快步往里走。
兩人一路走,三級臺階后是二人都非常熟悉的草堂。
掃灑的書生,或許是畏懼門口的紅封條,這里雜草長了半人高,墻角檐下攀升起濕潤密集的苔蘚,窗框許久未上油,木頭皸裂成蜘蛛網的樣子,紅漆褪去原有的鮮亮,只留了一抹倔強的殘色。
喬徽垂眸,指腹輕輕撫過蒙上一層厚厚灰塵的書架,書冊密密麻麻,透過斜線的空隙,看見不遠處側身而立、聚精會神吹散灰塵的少女如剪影半朦朧的身影。
少女身影的邊緣混著光,像霜雪和著烈酒,熬成了兩盞過冬的溫柔。
喬徽貪婪地放任眼光肆意。
顯金撅腚,把頭放在最底層的書上,一只手在書架后來回翻找,終于翻出以前藏在“甲字”書架后的小抄,長舒一口氣嚇死,這要是找不到,她膝蓋能被喬師罰到跪腫
顯金一回眸,喬徽的身影像一座壓迫感極強的高山漸漸逼近。
喬徽伸手從書架后摸出一壺酒,又快走幾步,將顯金帶到一張干凈的桌前,油布燈籠懸吊吊地掛在窗框邊,一張干凈的蒲團出現在顯金眼前,“坐吧。”
喬徽拔掉酒塞,隨意坐下。
兩人席地而坐,陳釀的醬香在清冷月光中鋪開。
“你在孝中,不能喝酒,但能陪陪我嗎”喬徽的眼神在搖曳的昏黃光暈下,像一只摔了個零碎的玻璃杯。
顯金笑著坐下,“你喝我看,你說我聽。”
好多事,都還藏在雪里。
比如,為何應天府前任府尹突然發難
比如,福建到底發生了什么
比如,喬家如今的狀況究竟如何
還有更重要的是,喬徽、喬山長這幾年究竟是怎么過的
喬徽全須全尾終于回來,應天府對喬家態度的軟化,今年開年后聽張媽媽說海產干貨價格較之前兩年便宜了很多這些都是轉機的信號。
但是,過程究竟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