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金面無表情,“帶魚。”
喬徽一拍桌,“真他娘聰明”
顯金抓狂地轉過頭你都鋪墊到這份上了,我再說海星,是不是未免有點不識抬舉
“偏偏我們船上什么也沒有,烤帶魚、煮帶魚、蒸帶魚全是本味,沒有一點技巧腥氣得要命我當時就想,若是我翻墻走時,能順兩頭姜,這天天吃日子能好過點”喬徽悔不當初。
顯金抓狂之后,又跟著笑起來。
個傻玩意兒。
說帶魚傻,結果比帶魚還傻。
血肉模糊的兩年,被他模糊得,只剩下對帶魚的記憶嚴重失焦。
顯金語氣里的憐惜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現在呢喬師什么時候回來你什么時候回來可還回來聽你這意思,功勞不小呀不趁機加官進爵、迎娶高門貴女,走上人生巔峰”
喬徽眸光動了動,仰頭再悶一口酒,“現在現在挺好。李閣老被清算,大長公主掌權,父親被接到京師治腿,聽說下個月回來,至于我手上還有點事沒做完,不方便顯形,許也要等到下個月與父親一起光明正大回來。”
沒接什么加官進爵,走上人生巔峰的屁話。
顯金滿腦子都是“下個月回來”這五個字來回轉動,僵硬地低頭看了看小抄就說她死得早今天是三月二十四,距離下個月還有六天四月初一也是下個月,四月三十也是下個月要真是四月初一,她上哪兒給導兒變一篇“為政”的論文出來
喬徽仰頭將酒一口飲盡,目光藏在高挺的鼻梁陰影后閃爍不明,“你呢兩年了,你怎么樣”
顯金“啊”了一聲,回過神來,“我從涇縣搬到了宣城,算是陳家的大掌柜,剛拿下了應天府秋闈文闈卷紙的生意”顯金笑起來,抿唇笑開,“啥都有,就是沒有帶魚。”
喬徽雙手緊攥住酒壺,眸光幽深,“二郎呢聽說他去了應天府閉關,八月就出孝期了,他可有什么打算”
陳箋方啊。
顯金愣了愣,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好像他一走,就沒有人再在她面前說起過他了。
這證明,他們兩的世界,本來也沒必要有所交集。
顯金笑了笑,神色淡然,“是,專心備戰明年春闈,我們家老夫人期待他一舉奪魁。”
喬徽嘆了口氣,低眉撥弄酒壺上的紅穗,“他比我們大兩歲,若你家老夫人仍堅持先立業再成家,恐怕是要二十出頭才有眉目安家了。”
顯金偏過頭,“老夫人對二郎的安排,你以為我能知道嗎”
喬徽也笑,“今年除夕,我去兩廣,順路來看寶珠,見你與二郎在內院抄手游廊,一前一后說著話還以為你們關系親近。”
顯金愕然,突然憶及那個除夕夜里竹林深處突如其來那陣風,“原是你”
喬徽雙手舉過頭頂,“風過無痕,非禮勿視”
顯金有些無語,更有些抓狂,“你好歹也是堂堂喬公子整個應天府最年輕的舉子怎么盡不干人事你想看寶珠,你看啊你偷摸翻墻算個什么事兒若傳出去,你和陳家都不要做人了”
喬徽雙手沒動,“只此兩回,決計不再犯”
一回給顯金扔紙條,一回偷看陳家內院抄手游廊,兩次做不竊物的梁上君子,都是同一個目的。
說起兩回,顯金也想起了那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