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天聽進了心里。
他學會了老院判的許多本事,成功地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年僅二十,一手醫術已是當世罕見。
直到后來,他在小皇子登基,變成了一個身材清瘦的少年天子的第二年。
他的家鄉,云水郡,洪災之后迎來大疫。
是前朝從未攻克過的疫情。
他頂著陛下略有些擔憂的目光,站了出來。
親赴災區。
耗時三個月,試出了方子。
救下了一城、所有人都以為注定死去的百姓。
然后,成功名動天下。
被稱為當世第一神醫。
事情結束之后,他才恍惚想起自己的昔日仇恨,他的血海深仇。
姜云天有些訝異,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他跟在陛下身邊久了。
即便是回到云水郡,竟然第一個念頭想的都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
要解決疫情。
而疫情結束之后,他想要去報仇。
卻發現,他的昔日仇人,原來,早在多年之前,都被繩之以法。
會這么做的人,除了陛下,別無他人。
可陛下多年來,竟然從未與他提起過。
可想而知的,那個曾經想要“欺辱”他的太監也已不在了。
他的陛下幫他報了仇。
說實話,姜云天分毫沒有那種必須要自己報仇的執念。
因此,他只覺得感激。
而回宮之后,提及此事。
陛下居然有些抱歉地與他說“那名太監因為一直受父皇信任喜愛,朕也是去歲才找到機會將他除去,為你報仇。”
“愛卿此番立下大功,可想好了要何獎賞報仇那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不算,得重新想一想。”
姜云天現在仍清晰記得自己當時的反應。
或者說他清晰記得所有與陛下相關的反應。
確確實實,感動到無以復加。
感覺自己好像被陽光徹底籠罩,從此走在驕陽之下、清風之間,再無枷鎖。
無有來路,卻尋覓到了歸途。
他記得那天他哭得一如初見陛下那日。
十三歲的少年當年在七歲的孩童面前哭得撕心裂肺。
是因為覺得人生昏暗、無法存活。
二十歲的青年又在十四歲的少年天子面前哭得泣不成聲。
是因為覺得翻天覆地,人生從此,徹底走在光明之下。
他也覺得自己哭得不像話,分毫沒有男子氣概。
他有些沮喪地想,難道是因為自己是個太監嗎
因為他已經不是正常男子了,所以學了女子的“嬌滴滴的做派”
翌年,老院判確實年紀大了,最終在六十一歲生辰那日,駕鶴西去。
陛下分毫沒有顧及他是個太監,力排眾議,當然也是因為他確實一手醫術力壓群雄。
他以二十一歲的年紀,當上了太醫院院判。
陛下似乎一直都覺得在兩人的君臣關系中,似乎是他貢獻地更多。
但陛下從來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