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已過,時間已經來到了第二天。
天空下起了小雨。
夜雨蒙蒙,使得大涼山仿佛披上了一層薄紗。
大涼山位于暄水城外,乃是周國與涼國間的天險,涼山不高,卻縱橫極廣,內部地勢復雜,即便是路熟的獵戶,每年都有不少人因故喪身于山中。
夜里的大涼山更是生人勿入。
因為野獸,因為匪患。
大涼山絕非善地。
其內野獸橫行妖物滋生暫且不提。
由于位處兩國交界,導致大涼山成了一個事實上沒有歸屬的三不管地帶。
大量的貨物通過此處,走私流入另一國中,而各種大大小小的走私線路、商行馬隊又滋生了大量的亡命之徒。
暄水城四害其二黑城寨與虎嘯營,便是這大涼山中買賣做的最大的匪徒團體。
雨夜中的暄水城已經沉睡。
然而這大涼山,卻仿佛睡醒了的夜獸,慢慢睜開了眼。
靠近暄水城的某一山腰處,有一間破廟。
破廟年久失修,但墻壁瓦棚尚且完好,倒是個山林夜中避雨的好去處。
她踩著泥濘,淋著冰冷的夜雨,快步小跑到廟門前。
伸出纖纖玉手,推開了大門。
破門發出嘎吱的響聲,廟中傳出的火光和溫暖,讓女人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氣,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
輕緩走入廟中,寬敞卻臟亂,溫暖卻昏暗。
“打擾了。”
凌縹緲站定于門口,這般開口對火堆前的男子說道,便見男子目光恍惚的看了自己一眼。
他點了點頭,雙眼卻又對焦于眼前的空氣中,似有些精神不正常。
這讓凌縹緲不由提起了幾分小心。
但考慮到夜中趕路風險不小,外面還下著小雨,凌縹緲不由一咬牙,還是決定在這廟中躲躲雨。
當然也可能是那廟中男子雖然精神不似常人,但長相衣裝卻像是個正經人。
風雨,夜半,破廟,一男一女。
女子名為凌縹緲,其年約十六五官精致,一身被雨水打濕的綾羅將其身材映地分外誘人,也證明其出身不是平凡人家。
卻是不知為何,此女竟然深夜還在這山中獨自停留。
男子正是陸銘,同樣的二八年華五官還算英挺端莊,此刻他正盤膝坐地,腳邊放著一個錦布包裹,一柄長劍,以及一柄油紙傘。
唯獨其眼神有些不正常。
他的雙眼正無神緊盯面前,身上肌肉緊繃仿佛正全神貫注的做著某項要事但在凌縹緲眼中,他面前明明什么都沒有
就顯得很奇怪。
黯淡的火光照亮供桌上的山神像,將這山神像映地張牙舞爪猙獰可怖。
破廟,以及奇怪的男人,讓凌縹緲蜷縮著身體坐在火堆邊,不敢發一言。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陸銘忽地嘆息一聲。
“可惡,失誤了,沒撐過20分。”
他嘟嘟囔囔,凌縹緲卻聽不真切。
后陸銘抬頭對凌縹緲溫和一笑,便拎著包裹站起身來,欲去往破廟的后院。
“外面在下雨。”凌縹緲情不自禁開口提醒道,便見陸銘腳步不停,只是笑著輕言“解手,去去便回。”
“雨傘,你雨傘沒拿。”
陸銘卻已經步履匆匆的離開了破廟。
大約兩炷香的功夫,陸銘返回廟中。
坐在火堆旁的凌縹緲剛有了睡意,卻又被陸銘發出的聲音所吵醒。
抬頭看向陸銘,便看陸銘已經換了身干凈的新衣裳,發梢處水漬滴淌,不單單只是淋雨,更像是借著后院的水井好好洗漱了一番。
她輕輕抽動了下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