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傅在熬粥,亦在解心,她也不知道怎么會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可又覺得不荒唐,有友二三慰言尤勝三冬暖。
燕語一直看著,恍然不知時間流逝,看了時辰,這粥謝傅竟熬了快一個時辰。
而她從頭到尾都沒有主意謝傅到底在干什么,她只是一個看著這個人,這張平靜的面容,好像無論他做什么,只要是這個人做什么都一樣。
謝傅將粥端在燕語面前“湊近一點。”
燕語特意深深嗅了一口,卻聞不到什么美味來。
謝傅似非要燕語聞一聞,將粥湊近燕語圓潤嬌俏的下巴,燕語立即被熱氣騰騰的霧熏得臉頰熱乎乎,眼睛也有點酸澀。
謝傅問“什么味道”
燕語應道“清淡無味。”
“不,人間煙火氣。”
燕語聞言一愣,只感覺這么說還好像有點,小姐曾說過思之即有,閉之即無。
看向謝傅,這人很不簡單,若不是她常年跟在小姐身邊,領悟到一些不一樣的感想,還真的跟不上他的節奏。
“我只做一遍,攪多了就變味了。”
謝傅說著輕輕轉動湯匙,隨著湯匙轉動,粥水變得如同緩緩流水,那旋轉的弧波,居然發出如同樹葉沙沙的聲響來。
到底是什么回事,燕語驚訝的看向謝傅,粥水居然能發出聲音來。
謝傅道“這是我以前做的沙粥,至于原因一時也無法跟你解釋清楚,你仔細看,仔細聽。”
說著突然發出清脆的叮當聲響,卻是湯匙碰到碗的內壁。
叮當叮當,似有意似無意,卻十分悅耳動聽,讓人心神愉悅。
燕語又錯愕的看向謝傅。
謝傅卻已經停止,“如果小姐問你這粥叫什么名字,你就告訴她叫檐馬叮當。”
“檐馬叮當你為什么篤定小姐會問。”
謝傅笑道“如果她沒問,說明我失敗了。”
燕語“啊”的驚呼一聲。
謝傅笑道“去吧,要不人間煙火氣沒有了。”
燕語端著粥疾步離開。
謝傅望去屋檐,在很小很小的時候,他第一次注意到屋檐下的檐馬,他充滿好奇的看著在微風中搖晃的檐馬,聽著那叮當叮當的聲響。
孤獨的內心一下子對這個世界充滿熱烈的期望,渴望去了解,他的心慢慢變得火熱起來。
看著聽著,他漸漸的感到饑餓。
每個人都有童年,隨著時間流逝,世事折難,漸漸忘記了自己最初的那輕而易舉便能觸動的童心,一點小事一點驚奇的發現就能開心興奮起來。
特別是人在最悲傷最絕望最黑暗的時候,渴望回到最初,并努力去捕捉尋獲著。
對于一個厭食厭生的人來說,任何美食都不能夠打動她。
能夠打動她的唯有曾經那份對生活的熱情。
燕語這邊直奔臥室床榻。
臥床蓋著被子的王婉之瘦的皮包骨頭,深陷的雙目緊閉。
這樣一幅模樣,說她隨時會走也毫不為過。
燕語見了,眼淚就忍不住滴答滴答的流,卻笑著柔聲道“小姐,吃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