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凌蘊還記得,在自己剛剛進入上京的錦衣衛時,曾聽到過這樣一件事。
在上京外不遠的北梁城里,曾有一起駭人聽聞的算盤案。此案由北郡大理寺直審,且執行者皆為當地錦衣衛。據同僚所說,這起算盤案是因一唐門學子誤入歧途,借下了六倍利息的砍頭貸,無奈之下通報宗門,最后將此事捅到了大理寺。
按照法理來講,做三分利以上的高利貸者,收繳贓款,刺字發配。可這起案件背后的水比所有人想的還要深,一開始,大理寺抓捕了放貸的三人。但過了幾天后,大理寺突然沉寂,沒有對外公布此案的結果。
又過了半個月,整個北梁三分之二的縣官突然被捕入獄,為首的縣太爺、主簿和地方校尉直接急判重判,皆處以凌遲極刑。
后大理寺手持皇命,令當地錦衣衛將放貸者所供出的同黨全部羈押。這些人甚至連秋后都沒有等到,當朝皇帝三封手書,一封加急金令,讓這三十幾個惡徒人頭落地。
剎那間,整個北梁人心浮動,平民百姓只覺得大快人心,可那些背后有腌臜產業的大戶人家全都瘋了一般,連連斷腕,將那些給他們帶來巨量財富的見不得人的東西拋了個一干二凈。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整個北梁賭場皆關,青樓從良,原本混跡街頭的潑皮賴戶暴死街頭,那些曾橫行霸市的大家護院也都不見了蹤影。
自那以后,整個北梁一片清朗,淤泥污穢一掃而凈。其他地方的錦衣衛知道此事后,都認為這是有皇親國戚微服私訪,或有高官子弟動用權威,否則的話,不可能將原本牢固的“網”掃了個一干二凈。
現在,郭凌蘊從唐莞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他怎么也沒想到,讓北梁城官宦富商惶恐不已,掃清了那些腌臜污穢的算盤案,始作俑者竟然只是幾個太學的學子。而他們這么做的理由,僅僅是為了給自己冤死的同窗討回一個公道。
想到這里,郭凌蘊就未免感到有些唏噓,對周離的敬佩也油然而生。他感慨地抬起頭,看向正軟在美婦人懷里嘿嘿直樂的周離身上。
看著絲毫沒有任何羞恥之心,直接倒在洶涌的軟香之中,面露喜色的周離,郭凌蘊原本的敬佩之心瞬間變質,臉上的表情也凝固了下來。
此時的周離面對著周圍人的吹捧與贊美,壓了壓手,謙虛道“唉,切莫如此,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聰慧而已。”
“公子,你可知道我山神村的來歷”
雖然明明心里一清二楚,但周離表面上則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不解地問道“這山神村的來歷,和我有關系嗎”
“太有關系了”
老人一跺腳,興奮的胡子都在顫“公子,你看我們穿著如何佩戴的首飾是否華貴男人是否雄壯,女人是否豐滿”
“這倒是。”
周離摩挲著下頜,點點頭,好奇道
“您這衣服一看就是江南三省出來的高級綢緞,這位美婦人的首飾也是中原金翠鎮的高檔貨。還有您這拐杖,我要是猜測不錯的話,這顆貓眼綠是中藍山的冰水種。再看看各位體態豐盈,面容華貴,看來在您的治理下,這山神村富庶無比啊。”
“唉公子莫要如此,老朽只是一八十老翁,這怎是我一人功勞”
老人聞言,身心舒暢,他不留痕跡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高山,隨后又疑惑道
“老朽有些好奇,為何公子年紀輕輕就懂得這么多奢侈富貴的物件呢”
“嗨。”
周離擺擺手,笑著說道“我之前有兼職。”
“兼職造假貨。”
“吾年邁體衰,汝自當勉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