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離摸著下巴,好奇地問道。
“我這位師弟比較獨特。”
嘆了口氣,諸葛清開口道“我平日里很少離開仙峰,也很少去別的峰頂竄門,所以大多師弟師妹我都沒什么印象。但這個劉海柱我還真是記憶猶新。”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聰明人,蠢人,善良的人,惡人,人心繁雜,這就讓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往往比人與狗還要大。而其中有一種人,看起來是所有人的集合體,但卻又和所有人都截然不同。
混人。
這里的混可不是混蛋的混,而是混沌的混。老天師曾說過,這個世界上清澈的人往往很早就明悟自己的選擇,能夠走上正確的道路。而與之相反,混沌之人心性難定,宛如無知孩童,很難走上正軌。
而劉海柱,就是一個混人。
小時候的劉海柱,你無法用任何一個詞語來形容他。他并不善良,因為他會用水淹死螞蟻,會偷偷踢狗的屁股,也會將討厭的小孩蒙著布打一頓。但他也并不邪惡,他見到孩童掉進井里會不由分說地跳進去救人,洪水淹了村莊他拿命救出了一家三口。
他不蠢,卻也不聰明。他不善良,卻也不邪惡。他宛如孩童,總是給人一種沒有長大的感覺。但在很多時候,他卻老練的像是個活了數十年的老人,能說出“十幾兩銀子得來的神仙比狗都賤”這種話語。
劉海柱這種人,決定他一生的往往不是父母,而是第一個師傅。如果他的第一個師傅是老學究,劉海柱就能成為一個富有文采,文武雙全的少年郎。如果他遇到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人,劉海柱就會接替對方的衣缽,成為更惡的惡人。
如果他遇到的是周離
學周離那他這輩子算是有了。
幸好,劉海柱的第一個師父就是下山除惡的三師叔劉狂。作為一個與混人截然相反的人,幾乎將正義二字貫穿一生的劉狂輕而易舉地看穿了劉海柱,看穿了他混人的本質。所以,他沒有計較劉海柱太歲頭上動土,敢偷他的錢財的舉動。反而是直接拎著劉海柱的后脖領,將他摁在祠堂里拜自己為師。
自那以后,劉海柱就成了一個混而不惡,善而不濫之人。最重要的是,他繼承了他師父的一個特點。
喜愛打抱不平。
打抱不平對于修道而言其實不是一件好事,除了龍虎山這群奇葩外,其他的宗門碰到那種恩怨仇殺,江湖爭斗是完全不管的。畢竟管了這種事,你就要承擔因果,時間久了就很容易成為修行路上的絆腳石。
但對于劉海柱這種人而言,這算個集貿。
干就完了。
“所以,當年給劍宗的少宗主揍的半個月沒上廁所,最后給劍宗宗主弄出來的人就是他”
看向灰頭土臉修著車的劉海柱,周離驚訝地問了一句。
“劍宗應該慶幸,他們的少宗主只是取了那對夫妻的左臂煉劍,沒有傷人性命,否則劉海柱肯定會下死手地揍死對方。”
諸葛清淡淡道。
“那確實是該揍,但是鬧的動靜太大,手筆也不干凈。”
周離搖了搖頭,分析道“老唐,換做是你該怎么辦”
“我能讓他全家都查不出來他為什么會突然腎虛。”
唐莞冷酷地說道。
“我就不一樣。”
周離搖搖頭,柔和道“一報還一報,既然他奪走了人家夫婦一人一條胳膊,那我就還給他,把他的兩條胳膊卸下來塞進他的腚眼里,讓他體面一些。”
“那他要是不體面呢”
“我幫他體面。”
聽到周離二人的交談,諸葛清心情極度復雜。
此時的馬車已經被修了個七七八八,劉海柱的手藝很精湛,可以說是修車界個頂個的好手。約莫過了十幾分鐘,馬車算是被徹底修好了。劉海柱一邊抹著額頭上不存在的虛汗,一邊樂呵呵地上了馬車,開口道
“行了各位,這馬車算是修好了,前面二十多里就是鞍山,大伙一路順風。”
說罷,他看向了諸葛清,大聲道“師姐,我先去城里了,要是有事你隨時找我,宗門的聯系方式我一直都記著呢。”
說罷,劉海柱直接下了馬車,頭也不回地向著鞍山的方向走去。
“他也暈車”
唐莞不解道。
“額”
有些尷尬地用食指撓了撓臉頰,諸葛清輕咳一聲開口道“其實修道之人講究一個身隨心動,不借外力,也就是趕路也是一種修行,能不坐馬車就不坐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