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虹小聲啜泣著,此時的她還不是那個威風凜凜的女俠,只是一個被老人收養的女孩而已。她抓著葉崇的衣袖,小臉皺皺巴巴地問道:“葉···葉崇···你為什么這么厲害,你告訴我,我就不哭了。”
“你這個威脅啊。”
葉崇滿是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他俯下身,與這個比他小了六歲的姑娘視線持平,輕聲道:“小哭包,以后你想要一直練劍嗎?”
“嗯。”
點點頭,上官虹捏著小拳頭,十一歲的她堅定地說道:“我要當一個劍修!”
“那你就一定要記住···“
葉崇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他將上官虹的劍放在她的手里,大手握著小手,牢牢地包裹住劍柄。他看著上官虹,鄭重地說道:“若想成為一個劍修,就不要讓劍法困住你。我們最后所依賴的并不是法,而是劍。”
“讓劍,與你共舞。”
血霧彌散,上官虹仿佛失去靈魂一樣癱坐在地上,看著原本溫潤如玉的少年躺在血泊之中毫無聲息,眼中只剩下了空洞。
那柄他賴以為生的君子劍早已斷裂,只剩下殘骸被血污沾染。那一刻,上官虹心里的劍開始顫抖了。
周離說,是葉崇鬼迷日眼,不去求助同班同學反而去借砍頭貸,蠢貨,徹頭徹尾的蠢貨。
可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周離的偽裝。他們都清楚葉崇是不會為了錢去送命,他做出這個選擇的理由只有一個。
救人,救除了他之外的人。
后來,周離提著那柄被修好的君子劍,在殘陽血色中走到了那跋扈的男人面前。面對對方的羞辱和嘲弄,周離只是一言不發地將劍拔出。
直到這一刻,那個人還是認為周離不會揮出這一劍。
然后,就是那顆頭顱與殘陽重疊在一起。
君子劍的劍鋒只剩下了鮮血,好不容易離開太學的上官虹站在那街道的盡頭,看著渾身染血的周離和他手中君子劍,那顆殘留著跋扈和驚恐的頭顱就靜靜地在他的腳邊。
三天后,周離走進了葉崇的靈堂,面對不吃不喝三天只為了給葉崇守靈的上官虹,他只是遞給了她兩個炊餅和一壺水。上官虹沒吃,周離便摁著她的肩膀,命令她吃下這些東西。
在炊餅被胡亂地塞進嘴里后,從來沒有開過口的上官虹終于哭了,眼淚混雜著餅與水進了喉嚨。她抱著周離,那個被葉崇叫做哭包的少女歇斯底里地哭了一場。
周離沉默著,聆聽著她的哭聲,直到上官虹力竭昏倒后,他才溫柔地將上官虹放在墊子上,走出門外。
拴上了門鎖。
醒來后,上官虹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一樣,跌跌撞撞地沖向了那扇門。她拼命拍打著被牢牢封死的門,原本放在一旁的劍也被周離拿走。
依舊是殘陽如血,可等到上官虹破開了門窗,順著那震天的聲音踉蹌地跑到城墻時,周離已經跪倒在血泊中失去了氣息,那柄君子劍,最后還是徹底破碎了。
上官虹內心的劍再一次顫抖了。
后來的事情就像是一幕幕畫幅一樣,只是切換,沒有過程。上京血書被驅逐,扔掉官袍隱入山林,師父將她收為弟子。這一幕又一幕中,劍總是那么不起眼,也沒什么意義。她既不能拿著劍殺了宰相,也不能用劍回到過去。
她只是拿著劍,麻木地前行著。直到她視為第二個父親的師父仙逝之前,和她說了一番話語。
“公孫劍法一開始并不是殺人的劍。”
垂老的老人躺在床上,木屋的角落放著八面漢劍。那是老人最心愛的劍,也是公孫家族唯一一把傳下來的雙手劍。他看著木屋破落的天花板,似乎是在和上官虹說話,也似乎是在和自己交談一樣,緩緩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