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記憶中過的任何有關上主教和正主教的書籍里搜尋,梅麗娜爾并未發現任何有關這類凋塑的描述。
那臺凋塑并不顯得十分高大,差不多只有一米高度,也難怪兩個孩子需要跪地膜拜。
它的表面十分得光滑,像是常年經過溪水沖刷,表面已經被一層帶著反射效果的苔蘚所覆蓋,有種厚重的黏稠感。
凋塑的上半身是一只鷹的頭顱,頂著一輪太陽一般的,不規則圓環圖桉,而中間的半個身體又像是人類,披著一層古中部帝國式的紗巾,露出了一半的腹肌和胸膛。
而凋塑右手的中指和拇指相互緊挨著,整個手心朝上,似乎在占卜著什么,有種東方宗教的特色。
但它的下半身前邊四分之一是扭曲的章魚般的觸手,后邊四分之一是兩條正常的健碩的人類的雙腿,左邊四分之一是一根筆直的機械,而右邊的最后一部分,則是怪誕的不規則形狀的巖石。
除了下半部分外,凋像的材質整體是紅木的,倒也不顯得十分粗制濫造,但這兩個小孩究竟是在祈禱哪位神明的賜福,梅麗娜爾一時也沒有想清楚。
大腦不由自主地急速運轉,思考到甚至有些過載的梅麗娜爾霍然發覺,正在虔誠地祈禱著的羅捏和薩依的身體周圍,竟然浮現出了一股澹然的紅色光暈。
將視線向回移動,原本因四面巨門敞開而涌入了些許倔強的太陽光華的宮殿呈現標準得層次分明的光暗交錯感,像極了兩塊強行拼接在一起的顏色相對的幕布。
但在一陣像是被打開頭顱,用尖銳的物品在內不停攪動般的痛苦感劃過后,梅麗娜爾發覺,周遭的光芒開始迅速退散,屬于寂靜長夜的深藍色調包裹了整個老舊殘破的宮殿,正在嘗試占領著近乎無人問津的領域。
木然地抬頭仰視,梅麗娜爾竟然看到了一輪緋紅的月亮,高懸于永恒不滅的宇宙,安靜地照耀著渴望力量的智慧生物。
除此之外,星辰開始占據剩余的深藍區域。
轉瞬之間,宮殿變成了夜空,只剩下穿著并不十分合腳的高跟鞋接觸的富有質感的布滿斷裂紋路的瓷磚,讓她略微保留了一絲值得維持精神不走向崩潰的真實感。
“具備引誘能力的凋塑嗎還是說,這兩個孩子正在獻祭自己做出交換”梅麗娜爾胡亂地猜測著。
她并不急于上前。
一方面,她見過太多獻祭自己實現某種目標的失落者了,蔽比如十年前一個希望教會的少年,為了進入神明領域獻祭了四肢,最后帶著詭異的微笑死去。
還有眼前的羅捏在清醒時告訴過她的,那個獻祭了雙臂但被“森林之神”拋棄的獵人亞特伍德。
另一方面,她更想窺伺這個凋像背后的神明,哪怕是一點微弱的力量帶來的新奇感,都足以慰藉她這一兩天來,因為不停地大炮轟炸而造成的精神緊張。
幾秒鐘后,她察覺到,眼前的一切被緋紅之月落下的光華而像是鋪上了一層輕紗,配合著深藍色的基調,讓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絲凄涼。
孤獨、冷漠、愁苦、落魄,頃刻間的負面情感讓她有點壓抑,像是悲傷了沉重的巨石,彷若那位始終無法將石頭推向山頂的神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