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而是鮮艷的如玫瑰花瓣的內臟組織,最后是單純的通紅黏液。要知道,在變異的前驅階段他們很多已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到了最后階段,他們既無法呼救,又沒辦法忍受灼燒般的痛苦,只能無助地哀嚎或是如野獸般怒吼。
“但他們又會保留最后的一點理智和命運抗爭,我們失落者遇到的最后狀態的親人朋友多數會強行克制內心燃起的殺戮欲望,盡可能試圖趕走我們,要么跳樓、要么用手邊的武器了結自己”“風礦”說著,停頓了好一會兒,拭去了眼角溢出的淚水后,抬頭用無法壓抑的悲傷目光看向尹戈爾的雙眸,問道
“你說,這難道不令人絕望嗎”
“我無法回答。”尹戈爾將頭瞥向一邊,語氣噙著一絲沉重道。
印象中,尹戈爾見過的“風礦”都是居高臨下、高高在上的“秩序會”強者和半個領袖般的存在,十分的高傲、殘酷、冷漠,卻極度自信和自尊。
現在這副偏柔弱、傷感、痛苦的狀態是尹戈爾第一次遇見,也因此,他對這位“秩序會”執掌者的怨恨和恐懼有所消退,心中那股名為“同情”的情緒陡然上升,讓他一時難以處理復雜的情緒,索性產生了逃避情緒。
但“風礦”沒有給他繼續躲避的機會,而是強行將他的頭顱扳正,與他對視道
“這就是絕望,就是無助的絕望和痛恨自己弱小的絕望。要知道,尹戈爾先生,完全的失落者不可能有親人,那些由失落者所生的孩子是半失落者,他們縱然在幾乎所有的方面與我們一樣,但唯獨缺少痛苦的洗禮。
“眼見親人朋友死亡后,我們還得在他們變成的無心人中游蕩很長一段時間,才能找到同類建立的組織,或是進入人類掌控的其他城市。那種無人可以交談,不知如何獲取食物、水源,周圍的一切都如孤島般刻意忽視你存在的感覺,就好像被這個世界所拋棄一般。
“那段時間,我們一度感覺自己的身軀不復存在,如亡靈般游蕩,星辰不過是黑一點的幕布,白晝不過是亮一點的圖畫,對我們來說毫無意義。所以說,你在我們面前,并沒有談論絕望和痛苦的資格,也沒有以此為借口逃避的機會。”
“風礦。”尹戈爾深呼吸了兩口,借此平復了些許翻騰的內心,說道
“我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我的過往,包括聯邦委員會的軍事審查時。如你一樣,我的妻子沙娃在一場陰謀中被失落者劃傷了胳膊,在我懷中變異為無心人的。我是因為早些年注射過聯邦委員會派發的0號藥劑才勉強沒受影響。
“可我的兒子卻是真真正正死在了抵抗無心人浪潮的戰役中,我的女兒,多么可愛的姑娘,也在那次戰斗后失蹤,生死未卜。知道嗎,風礦,從那時開始我就打算,只要沒有得到女兒的確切消息,我就要保護好自己的生命,等待與她重逢的日子。
“為此我逃避了聯邦軍隊的動員令,依靠向聯邦委員會高官行賄得到了徹底遠離戰爭,投入科學研究的機會。我從來不敢接觸那些足夠危險、非凡的魔物,一直在自己十分了解和擅長的領域內工作,生怕出現任何意外。
“所以,請原諒我的懦弱和逃避,我始終無法全然付出自己的生命,去接觸危險的舊日的花火。”
“尹戈爾先生,我想你現在可以改變你的態度了。”“風礦”深吸口氣,臉上的“痛苦”表情隨即一掃而空,變成了善意的微笑。
“是有什么消息了嗎關于我的女兒”尹戈爾似是兩眼放光,捏住“風礦”的肩膀,用力搖晃著。
足夠幸運的是,“風礦”帶給了他最希望聽到的答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