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和姚夫人身邊的侍女馬不停蹄地趕往孫安的院子,請了孫安和謝春弗去安撫吳老夫人。
吳老夫人見到孫安之后,抱著這個女兒失聲痛哭,“安兒啊,你仲兄竟然如此狠心,你哥哥已經死了,他竟然連祖墳都不許你哥哥進啊”
孫安眼眶紅紅的,她也是到了今日才知道,自家的仲兄竟然行事如此狠絕,如此便已是絕了手足情誼了。
孫安還未想出什么話可以安慰吳老夫人,只見吳老夫人一口氣沒接上,直接昏厥了過去。
正屋的眾人登時亂作了一團。
毛醫師匆匆趕來,又是掐穴位又是摳痰的,折騰了半個時辰才讓吳老夫人悠悠轉醒。吳老夫人一醒來便嚷嚷著一定要去孫翊的墳上看個究竟,孫安只能去安排,但很快就被幼燸和幼炩給擋了回來。
吳老夫人知道是喬瑋的意思后,拄著拐杖就要去居胥閣鬧,喬瑋這會兒也不讓人阻攔,吳老夫人抬手就要用杖抽打喬瑋。
喬瑋抬手便接住了吳老夫人的拐杖,完全沒有要放手的意思,吳老夫人一個垂暮之人,如何還能和一個年輕的婦人相比。
孫安見狀不妙,連忙上前去阻攔,“阿母,你糊涂了,這是喬嫂嫂,可不是仲兄”
嫂嫂才生了小侄兒,身子也還未大好,這一棍子下去,萬一再傷了人,可如何是好。她連忙將拐杖從喬瑋和吳老夫人的手里拿下來,交給身后的衛媼,免得吳老夫人心緒激動再惹出事端來。
喬瑋小聲道,“姑妹怕是誤會了,老夫人要責打的可不是君侯。”
吳老夫人在這些事上才不會糊涂,她哪里是要尋孫權來論理,她不會,也不敢,因為她怕傷了僅剩不多的母子之情。所以她只會在喬瑋的面前耍威風,尋喬瑋的晦氣,不斷給喬瑋施壓,好維持她身為孫家老夫人的體面和威嚴。
“自你入門以來,不能勸解仲謀兄弟和睦,反縱著他肆意妄為。叔弼再不好,也是他的手足,死后竟連祖墳都不得入,如此不像話之事,你要叫外人如何看待孫家兄弟鬩墻
身為君侯夫人,內不能治理家宅,自你入門以來,家中諸事頻發;對外不能勸導夫君持正公允。如此失職,你敢說自己尚能忝居君侯夫人之位”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要讓自己退位讓賢,喬瑋已然厭倦了她的這些說辭。一面說著婦人不干干政,一面又將過錯歸咎于婦人未能勸導歸正。
“老夫人身子不好,安兒,外頭的事情自有你仲兄做主,如今外頭山越作亂,他宵衣旰食,夙夜興寐的,咱們也不該為了些許小事再給你仲兄添加煩憂,你說是不是”
孫安微微一怔,再看向喬瑋的時候,發現她神色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連孫安平日里喜愛舞刀弄槍的人都有些生畏。
她覺得,喬嫂嫂和仲兄是越來越像了,兩個人也越發令人心生畏懼,不敢輕易接近。
孫安不知道究竟在自己阿母和嫂嫂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先前她也隱隱聽說,喬嫂嫂生登兒的時候,差點丟了性命,而阿母說起此事來,卻帶著些許功敗垂成的懊惱,她隱約明白些什么,可又覺得以阿母的性子,不止于此。
孫安正想應是,吳老夫人卻更加生氣了,“小事你說叔弼不得入祖墳安葬竟然是小事”
這幾乎就是在昭告江東諸人,孫翊已不是孫家的子孫,無父無母、無子無孫,不得受孫家子孫的香火擊敗。那孫翊就是孤墳之人,無來處,也無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