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范推門而入,黃季看清是個之前沒見過的男人,頓時松了一口氣,然而還沒等他吐完這口氣,便看見孫安緊跟其后,手里還持著短槍,眼神肅然,尤其是和黃季對上眼神的剎那,仿佛是猛獸看到了獵物,看得黃季不由得頭皮發麻。
隨之而來的是幼燸幾人端上了桌案和豐富的吃食,當然還有一碗給黃季療傷的湯藥。
黃季看著這么豐盛的吃食,一時間有些恍惚,心里有了一種不好的猜測,“這是準備要送我兄弟上路了?”
“自然也有這個打算。”吳范的嘴角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當然了,這也要看你們兄弟三人是怎么想的了。諸位請入席吧!”
黃季冷哼一聲,“裝神弄……。”
“嗯?”孫安一記眼刀過去,黃季立刻閉上了嘴,把后邊半句話給咽了下去。
那姑奶奶的脾氣可不好,他已經領教過一次了,可不想領教第二次了。
于是乖乖地坐到了席上,黃幺余看著眼前的吃食,只覺得越發饑腸轆轆,等不及想動筷了,但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先吃。
吳范瞧出了他們的顧慮,便拿起自己的筷子,夾了一塊咸肉,“鮮香得很,諸位怎么不動啊?”
雖然他面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起來也十分無害,可越是如此,黃家兄弟越不敢掉以輕心,總覺得吳范的笑容背后,有什么陰謀詭計。
食物的香氣一股腦地往人的鼻子里鉆,攪動著腸胃都在叫囂,黃幺余第一個忍不住了,也顧不上自己的手臟,一把抓起了一個雞腿,正要往嘴里塞,黃季見狀,一把奪過這個雞腿,自己狠狠得咬了一口。要是這飯菜里真的有毒,反正他也得第一個死,不能讓自己的弟弟第一個死。
黃叔趕緊伸手去搶那個雞腿,可是黃季死死護著那個雞腿,怎么也不肯松手。
黃叔忍不住了,直接跪在了吳范的面前,“我兄弟三人愿意歸降貴人,只求貴人不要殺我兄弟!或者貴人可以殺了我,留我兄弟一條性命也可!”
“阿兄!”黃季徹底急了,“不要求饒,潘帥一定會為我們報仇的!我們就是戰死,也不能背叛潘帥。”
“他不會來救我們的,也不會為我們報仇的,他早就恨不得我們死了。”黃叔一聲怒吼,恨不得把黃季給叫醒,“他把我支走,讓人激著幺余來送死,只有你這個死腦袋才會覺得他會念在阿兄的恩情,善待我們!”
黃叔趕回去質問潘臨的時候,潘臨還放任身邊的那幾個人奚落黃叔,最后還不忘出來打圓場做好人,“實在不是我不攔,只是幺余那個小子犟得很,竟偷偷半夜帶著人溜出了寨子。我一向是對幺余如自家的弟弟一般,如何舍得他去送死,我派人去追,實在是沒能追上,他就被歐家的人給抓走了。”
潘臨的弟弟潘舉也站出來替潘臨說話,“當年黃家大兄救我們兄弟二人的恩情,阿兄如何待你們兄弟,寨子里的人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叔兄不該如此質問阿兄,幺余被抓,阿兄自責得幾個晚上都沒睡好,一直念叨著,若是幺余也遭遇不測,將來實在無顏去見黃家大兄。”
黃叔看著潘臨一臉痛苦惋惜的模樣,只覺得他惺惺作態得令人作嘔。
他回頭去看其他人,而帳子里并沒有一個人愿意為自己和自己的兄弟說話,他忽然驚覺,這幾年在潘臨刻意的“維護”之下,他們兄弟在寨子里早就被孤立了。
所有人都不會盼著他們兄弟好,甚至和潘臨一樣,大約早就恨不得他們去死了。
黃叔深夜回去,安排好了妻兒和侄子侄女們,留了幾個信任的兄弟,護送他們趁著深夜去山里躲起來,而自己則帶著僅剩的兄弟,想要奮力一搏,為自己的兄弟搏一個公道。
可笑的是,自己的兩個傻弟弟竟然還相信那個口蜜腹劍的小人。
黃季被他吼得愣在原地。
吳范放下了筷子,“看來,黃兄還是個明白人啊!潘臨此人如此忘恩負義,不過是想要借刀殺人,好將自己摘干凈,免得讓人議論自己辜恩負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