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對周瑜心有怨憤不假,可再見到他的時候,尤其是見到他形容枯槁躺在床上等著死亡降臨的時候,她的心緒還是忍不住被牽動。
她既懊惱又難過,胸口像是被塞滿了酸棗,酸脹得發澀。
微風帶著一片香氣漸漸靠近,喬瑢抬頭,“阿姊……”
喬瑋輕輕坐在她身邊,任由著喬瑢靠在她的腿上抽泣,她只是如從前一般,輕輕拍著喬瑢的肩膀。
喬瑢其實并不是收到喬瑢的信才來的。
她一早就在汝南了,本是跟著張棣一路游歷到汝南,想著孫安出嫁的時候,自己并沒有前去送嫁,如今到了汝南也應該送上一份賀禮,去見見孫安。
卻不想從孫安的口中得知了周瑜性命垂危的消息。
張棣清楚喬瑢和周瑜之間的羈絆,又寫信給兄長張機,請他前來診治。
“阿姊,我是不是很沒用。”
早就在心中做了決定,要與過往的日子告別,不能再為了過去而落淚。
可如今還是忍不住要哭。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何況是付出過真心喜歡過的人。
“阿姊,我并不想他死。”
眼角的淚水劃過面龐,滴落喬瑋的裙上,滲入衣料,帶著絲絲的寒意。
忽然,冰涼的觸感塞入手心,喬瑢微怔,低眉卻發現手心里多了一個小壇子。
“這是……?”
喬瑋抿著唇,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這是于吉用來治病救命的干溪水,干溪水干枯之前,收集了最后一點,本就是用來急救保命。
若你真舍不得他,可以試試,將這個水摻入他的藥中,說不定能救他一命。”
喬瑋生產后幾乎去了半條命,為了能盡快恢復,便動用了其中一壇,分了幾次摻在每日喝得到水中喝下,果然身子恢復得極快。
周瑜病重至此,喬瑋也不忍喬瑢如此傷心,何況周瑜對于江東來說,還有大用,喬瑋便差幼燸親自到京口將這壇干溪水取來。
這干溪水對于恢復內傷最是有效,如今周瑜病情反復,發熱難退,本也就是傷口感染后的狀況,也算是對癥。
喬瑢攥著手中的壇子,沉思片刻后明白了喬瑋的意思,急忙將壇子推回給喬瑋。
“阿姊……這是你用來保命的,我不能拿……”
“如今我不是還好好的嗎?何況,我最看不得你傷心,拿著吧,我也不確定這個干溪水能不能對他有用,也只是一試。
但你不要跟任何人說起此事。”
于吉涉及孫策之死,無論是對于孫權還是周瑜來說,這都是不能提及的禁忌。
何況方術之事,本就鬼神莫辨,若被有心人知曉喬瑋手里還有干溪水,只怕還要惹來許多事端。
喬瑢咬著下唇,難以做決斷,喬瑋站起身來,替她下了決心,“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