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的聲音在登記臺上回響。
“漢密爾頓,這是你的比賽表。”登記員說,他是個圓臉胖乎乎的男子,眼睛泛著油光,“作為新開戶的御獸師,你被允許特例參與初級組。雖然擊敗你的對手不會獲得積分,但能得到競技補貼和晉級機會。”
他瞇起眼睛,眼中帶著一絲同情“但我得提醒你,御獸比賽絕不僅僅是比拼御獸那么簡單。”
“我知道,這就像人生。”夏修微笑著回應。
“什么”
登記員一時愣住了,他的提醒本意只是通常給初次參賽者的忠告,沒想到會被對方這樣理解,這跟人生有何相干
不待登記員反應過來,夏修已經拿起比賽表和登記手冊,轉身朝著身后的孩子們望去。
這些孩子的目光中,有的明亮有的黯淡,有的帶著微笑,也有的透露出敵意他們的表情復雜,如冰霜藏于暖陽之下。
“政治家的兒子將成為政治家,銀行總裁的兒子將成為銀行總裁。”
金發青年如是說道。
他的聲音平靜而深沉,仿佛訴說著一個不變的真理,“人一出生,很多東西似乎就已注定。就像黃金御獸會選擇他的主人一樣,他在出生時就已經被選擇了,聯邦培育御獸的奴性,只是為了更好的服務主子。”
哪怕是看似公平的御獸體系,也只是依托于金融街而產生的一種畸變產品。
聯邦有沖勁,對未來充滿憧憬的新青年啊。
以為自己開戶了,成為了御獸師,自己就是聯邦的弄潮兒,自己就是時代的主角。
他們對于聯邦看似公平的御獸制度感激涕零,卻忽視了這個制度下那種深不見底的冷酷。
以及,那些含著金鑰匙,制造規則的嘲謔者的玩笑。
他們時常凝視著你,向你微笑。
但是,他們的笑容中總是有著對另一種階層赤裸裸的仇視。
就仿佛是冰霜,隱藏在微笑中。
聽到金發青年的話,胖登記員手中的動作不由自主地一頓。
這個久坐在登記處的工作人員,日復一日地處理著形式化的文件,很少有機會抬頭觀察這些小客戶的背景。
然而,夏修的話語仿佛觸動了他某個未曾注意的角落,他第一次真正仔細地觀察那些孩子。
眼前這些孩子不僅僅是小小的御獸師,更是島市幾大家族的未來繼承人有島市著名財團大佬的兒子,島市人民銀行行長的孫子,還有掌握島市政治命脈的執政派系政治家的后代
登記員的視線在這些孩子的面孔上逗留,他們有的自信滿滿,有的戒備周圍,每一個孩子都像是小小的成年人,提前承擔著家族賦予的角色與責任。
這一刻,登記員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陣寒意,他仿佛看到了一個永不停歇的,首尾相連的銜尾蛇。
一代又一代地在這不斷擴大的財富和權力中旋轉,從未有盡頭。
這種結構深植于島市甚至是聯邦的每一個角落,影響著每一個生活在這里的人,無論是大人還是孩子。
登記員轉頭想要向金發青年說點什么,但是,當他回頭的時候,那個背著釣竿包的青年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