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與學生們的理念交流一般按照詰問法來進行,既一問一答,不直接給出答案,而是通過一系列深入的提問來引導對方思考,提問通常是層層遞進的。
這種方法并不是為了“告訴”對方正確的答案,而是幫助他們自己發現答案。
不同于以往的日常,這一次的餐桌氣氛顯得尤為凝重,尤其是坐在一起的兩位學生。
——約瑟夫·加德納·斯威夫特。
——米哈伊爾·圖哈切夫斯基。
他們兩個是學生當中少有的經常提問校長的學生,大部分的學生們都對校長足夠敬畏,所以提問總是很少,而只有這兩人,經常提出問題。
兩人雖然坐得相隔不遠,卻依然沒有太多的交談。
約瑟夫·斯威夫特是典型的艾迪西聯邦人精英家庭的后代,他有著一雙靛藍色的雙瞳,鼻子高挺,臉頰和下巴線條較為鮮明,一頭金色的中長發。
作為最為典型的艾迪西人,約瑟夫從小便被灌輸優越感與強烈的個人主義精神。
約瑟夫的父親是一位知名的企業家,母親則是政治界的活躍分子。
從小生活在這種環境中,約瑟夫早早就接觸了政治、科技以及社會的最前沿思想,雖然他并不急于從事政治生涯,但家庭的背景始終給了他一種自信的優越感。
他的眼中,世界是充滿競爭的,只有不斷前行,才能在這個舞臺上占有一席之地。
而坐在他對面的米哈伊爾·圖哈切夫斯基,則是一個典型的東部奧列庭青年。
這些生活在遠東的奧列庭人,膚色略顯黃中帶白,一頭短寸,一雙黑色的大眼睛,眼瞼略有內雙,鼻梁較低,顴骨較高,身體健壯。
他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工人家庭,家里并沒有什么顯赫的背景,父母都是在奧列庭移動城市的煤礦村里勤勤懇懇工作的小職員。
奧列庭是一個強調集體主義與國家主導經濟的國家,因為天災繁多,他們的社會思想總是強調社會責任、集體協作以及為國家和紫袍皇帝和天人們奉獻的意識形態。
圖哈切夫斯基從小受到的是這種集體主義的熏陶,所以總是充滿忠誠與敬畏相混合的責任感。
只不過,這種責任感卻在天災的沖擊下被深深撕裂。
隨著天災的崩壞,被自己所處的家鄉,被移動城市的天人們輕而易舉的舍棄。
煤礦村所處的城市板塊直接被硬生生的脫離,擱置在天災路上。
當他親眼目睹自己的家鄉、家人以及他所熟知的生活被無情地拋棄時,內心的崩塌與沖擊,幾乎讓他對自己所效忠的國度和那個龐大機器中的階級擁有了足夠深刻的……認識。
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所信奉的理想與現實之間的鴻溝有多么深。
也是在那一瞬間,圖哈切夫斯基的世界觀徹底改變,他開始明白,光有忠誠與責任并不能帶來任何改變。
——生存才是最基礎的需要。
而幸運的是,天國的[移動城市·烏托邦]接管了災難中的他和村子的命運,給予了他們重新站起來的機會。
這兩個人,雖然來自完全不同的背景,卻因招生主任的大點名,在這座庭院內有了交集。
是的,他們是希望所親點的九名學生中的其中之二。
此刻,他們相隔僅僅幾米,卻好似隔著兩個世界。
三天的相識并未讓他們有任何實質性的聯系,雖然有過幾次簡短的寒暄,但在思想上,兩人始終未能真正碰撞過。
兩人也尚未建立深厚的友誼,更多時候各自心中都有著屬于自己的想法和疑惑。
尤其是在過去的幾天里,雖然兩人都積極向校長提出問題,但更多的是對細節的好奇。
對庭院內運作模式的疑問,也并未涉及到太多深刻的思想碰撞。
今天,氣氛卻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