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光之劍級戰略巡洋艦·艦橋。
艦橋內的空氣寂靜而肅穆,只有戰術全息地圖上不斷跳躍的數據流轉,以及操控臺發出的微弱電子脈沖聲。
這里是戰艦的神經中樞,是指揮一場深度戰爭的核心地帶,亦是未來庭院艦隊司令部的權柄所在。
艦橋的結構呈現出天國典型的美學風格,高挑的穹頂由暗金色的金屬框架支撐,墻壁上刻滿繁復的銘文,那是由信息流編織而成的符文,確保艦橋的運算系統不會在躍遷過程中受到擾動。
中央的戰術投影如同一座漂浮于半空的光輝天幕,映照著外部戰場的實時狀況,藍色的星象數據勾勒出艦隊的陣列,紅色光點則是潛在的威脅信號。
操控臺呈環形圍繞艦橋的核心指揮位,多個全息接口漂浮在半空,隨時等待戰術指令的輸入。
賽拉斯站在操控臺前,伸出右手,輕輕觸碰戰艦的核心控制節點,一道柔和的靈能波動順著金屬表面擴散開來,觸發了機魂的響應。
在他的意識之中,一種低沉而深邃的回音逐漸成形,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原始意識,如同野獸般低吼,卻又透著一絲神圣的威嚴。
賽拉斯可以感受到,這艘榮光之劍級重型巡洋艦的“機魂”正逐步蘇醒,它的意志如同一頭被束縛的巨獸,正在嘗試辨認面前的指揮者。
“……你的編號?”
賽拉斯在意識之中低聲詢問,他的第三只眼在此刻緩緩睜開,以太的波動在他掌心與機魂之間建立起一條隱秘的聯系。
【認證通過——】
低沉的聲音在他的意識中回蕩,帶著難以言喻的壓迫感。這不是擬態智能化的人形機魂,也沒有擬人化的情感色彩,它的存在更像是一種戰斗意志的具現,理性而冷漠,忠誠卻帶著生物性的狂熱。
——這正是天國對于艦船機魂的理解。
曾經在木衛六與夏修一起參與過【火山之王】狙擊戰的那位月面基地前哨站的監督天使,六大審判長之一的尼摩·葉戈爾曾經如此評價天國的機魂:
“機魂擬態智能化非常危險,因為它不像譜系智庫一樣被整個譜系之人牽扯住,擬態智能化的人型機魂具備自我升級的能力,但是天國不需要這種極易失控,甚至可能背叛艦長的存在。
機魂會被混沌腐化,將自身的技術轉變成對于天國而言的不潔與異端之物。
天國不需要那類機魂,我們只需要本質是一種自動化系統的機魂。”
天國的機魂并非艾迪西聯邦式的“艦娘”模式,也不會給予艦長任何擬人化的“關懷”或“體貼”,它的存在更接近于一頭桀驁不馴的戰獸——忠誠但冷漠,兇猛卻可控。
——它不會愛上任何艦長,也不會產生所謂的“個性化思考”。
它只會認定唯一的主宰,并在主宰的命令下將一切敵人撕裂。
【編號:t-993·z-s04-a02——】
這是一串嚴謹而冷漠的代碼,代表著它的型號、分區、戰術功能與所屬序列。
天國的機魂大多數情況下,沒有名字,沒有象征,只有秩序與編號。
賽拉斯心中微微顫動,他能感受到機魂正在試圖辨識他,試圖判斷這個新接觸它的存在是否值得它響應。
機魂的意識帶著某種原始而蠻荒的戰斗本能,如同一頭星空中的狩獵者,在無盡的黑暗中沉眠,被唯一的命令所驅動。
就在這時,艦橋的大門悄然打開,金屬艙壁分離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中回蕩。
夏修與圖爾斯緩緩步入艦橋,二人的腳步聲在金屬地板上清晰可聞。
不同于艦橋內肅穆的氣息,夏修的姿態顯得格外悠閑,他懷中還抱著一只灰色的貓,毛色柔順,尾巴慵懶地垂落在他的手臂上,灰貓的瞳孔半闔,似乎對周圍發生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圖爾斯則是另一番光景,狐貍耳朵微微豎起,琥珀色的瞳孔掃過艦橋內部,目光在三眼學子與機魂交鋒的核心區域停留了一瞬。
“看來他還需要時間適用一下你們天國的野獸機魂。”
夏修的目光落在站在全息界面前的賽拉斯,嘴角帶著一絲輕笑。
他沒有急于開口,而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三眼學子如何駕馭這頭鋼鐵猛獸。
無形地震蕩著賽拉斯的精神領域,混雜著機魂特有的戰斗直覺和對未知指揮者的不信任。
他的手掌微微發熱,汗水順著掌心滑落。賽拉斯并不陌生這種感覺,這是一場馴服與抗爭的拉扯,他知道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他剛剛跨入機魂的領地,取得了第一步的承認,但距離徹底馴服它,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看起來,旗艦的機魂還沒有徹底臣服啊。”
夏修淡淡地說道,他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懷中的灰貓睜開了眼睛,隨意地舔了舔爪子,而他本人則微微彎下腰,將貓放在操控臺的一側,任由它跳躍到高處,悠閑地俯瞰著艦橋中的一切。
賽拉斯深吸一口氣,緩緩放下手掌,停止了對機魂的進一步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