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亞恩走向他們,赤足踏過滿地神明骨灰,對他們說:
“我們將宣播我們的道,直至全世界知曉我們的真理。”
當狄瓦帝國殘暴壓制人類、以諸神之名剝奪意志與形體時,亞恩舉起了反抗之刃,他以毀滅舊神為誓、以重塑血肉為徑,向這世界宣戰。
祂創造了血肉大敵。
祂在將自己的神性與欲肉質粒注入那些肉體之中時,如是說:
“啊,孩子,當我撕裂己身來重塑你之時;
你須銘記這份苦痛。
來吧,你腳下的土地將是你留下傷疤之處,
來吧,你頭頂的天空將是你留下傷疤之處。
注視著那些舊神的眼睛,然后大聲宣告:
我們的心靈,拒絕死亡。”
那一刻,血肉洪流涌上了地平線。
當狄瓦的旗幟從世界各地崩塌,被蹂躪至極限的人類以為自己終于贏得了未來。
他們奏響凱歌。
他們稱亞恩為救世主。
可在那場勝利還未真正落地時,亞恩所塑造的——那群不再完全屬于“人”的血肉大敵,便如浪潮一般涌來。
他們宣告世界歸于血肉的共鳴,拒絕神祇與秩序的定義。
欲肉的同盟曾崇拜他們,也因此詛咒他們,因為他們成為新的敵人了。
他們被稱為毒瘤、災星、混沌教徒。
——他們曾是希望,但成為恐懼。
現在,夏修站在這條命運之路的中段。
他塑造庭院之子,嵌入圣鑄,構建軍團,將人的血肉與神性捏合成兵器。
現在的世人,只知他是天國第四持劍人。
他是律令的執行者,是榮光的代言人,是圣權之下的利劍。
但倘若那一天來臨。
如果真有一片大地,窺見他不是神的代理人,而是亞恩的繼承者?
如果真有一國、一軍、一群信徒目睹,那支圣鑄軍團身上刻下的神性曲線……其實和當年的血肉大敵一模一樣?
那時,他們是否也會這樣說:
“那不是天國的第四持劍人。
那是亞恩回來了。
那是被撕裂神明血肉后,重新鑄出的毀滅者。”
那時的夏修,將不再單單只是天國之劍,而是新的“毒瘤”。
夏修清楚這一點。
他站在命運的浪口,自然能聽見來自過去的呢喃:
“你在重復歷史。”
“你,是血肉大敵的新主。”
只不過,現在的庭院之子跟過去的血肉大敵還是有點微妙的區別。
區別在于,庭院之主即是欲肉的繼承者,也是天國的天使。
天國不會放任庭院之子失控,天國第四持劍人的背后也擁有伊甸和【雅威】。
而自從那枚【第四執政官·埃萊奧斯】的碎片在第一使徒的封印中被徹底“咀嚼”,他就已經嗅到了某種熟悉卻久違的氣息。
那是“吞噬與繁殖”的低語,是從欲肉譜系的底層往上拱動的階級回聲。
夏修的欲肉階級瓶頸,在松動。
他清楚地知道,欲肉譜系從不是單純的神學崇拜。
它是一套完整、可塑、可堆迭的神性結構體系。
它不講信仰,它講“構成”與“完成度”。
正是因為這樣,在他還是一名禁忌實驗執行者時,便從“第一階級的奧林”一步步登上“第二階級的贊德”與“第三階級的沃盧塔爾”,成為某一世俗欲肉教團所稱的大家長。
那是他第一次體會到權能在骨骼中緩慢重構的感覺。
他曾以為,天國的持劍人位格已經足夠高,足以壓制住所有其他體系的回響。
而事實是:
在他成為天國第四持劍人之后,他確實不曾再執行一次[神餐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