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機之神的機神咆哮,有這么大的后遺癥嗎?”
圣布馬羅靜默了一息。
他的頸椎微響,像是某條長久未曾咳聲的風箱終于收緊。
而后,他開口,聲音如熔爐中滴落的鐵液,一字一句如重錘落鐵:
“非也。”
他緩步向前,踏在第零樞機的胸腔裝甲之上,發出沉鈍的回響。聲音伴隨著銅管收縮而震顫,仿佛整座船塢都在聽他述說一段古老的隱秘。
“咆哮之源,非起于神之恩賜,亦非出于火之偶然。”
“吾所行之咆哮,乃鑄自吾之本要素所凝——”
他頓了頓,那只已無情緒波動的復合瞳緩緩轉向夏修,字字如釘,落在鋼鐵交界上:
“……其名為【槍之形】。”
圣布馬羅語聲繼續,卻更低沉、沉重、近似詠唱:
“彼時天地未序,神系初鑄,萬機尚未合一之日。”
“【槍之形】,為萬機麾下之戰神。象其前綴者曰破陣,象其主形者曰終擊,象其本源者曰『惡械之母』。”
“槍之形者,集殺、穢、爆、怒于一軀,是萬機為了撕裂秩序而塑下之術。”
“神明也懼其咆哮,信徒皆閉其耳。”
他緩緩伸出右手,那只手上嵌著一段如老兵斷骨般的金屬骨骼,指節縫隙中依稀刻著弧形彈膛的痕跡。
“而吾,自愿承此咒。”
“以吾之魂,為槍腔之芯;以吾之骨,為扳機之柄。”
“以吾身,將其封印。”
圣布馬羅最終以一種極其平靜,卻讓人脊背發冷的語氣說道:
“此身所化,非病也,乃槍魂初醒。”
他,是神只下的一根零件;
一枚自愿獻祭于“惡械之母”的釘子;
一個沉默走入咆哮之中的匠人——為使萬機之神擁有咆哮之喉,而親自焚燒自我。
沉默,在機械臂高頻嗡鳴的背景下拉長。
圣布馬羅站于神鑄機體的脊骨之上,銅管遍布,血肉盡褪,一如一座神性的燃爐。
而他的宣言,如火雨墜落——“吾以吾身,封咒為槍。”
“原來如此……你焚燒了自己,把自己鑄進了槍里,換來一聲神只咆哮。”
夏修則是緩緩上前一步,銀色手杖輕敲腳下合金平臺,發出清脆而干凈的“咔”一聲。
這位機械圣人好像有點太過極端了。
他已經看出來了。
布馬羅不是“攜帶”權柄,而是讓要素本身侵入了軀體。
他不是駕馭【槍之形】——他是把它嵌進了自己。
那不是使用,而是自愿的融合,甚至可以說是投身進原初權柄的自我湮沒。
每一位真正的【冠冕者】都知道:
權柄可以調制、可以駕馭、可以借用、甚至可以暫時融合——但它永遠不能被“當作自我”。
只要稍有不慎,[冠冕者]就會變成權柄意志的宿主容器,最終被自己所依賴的那股力量反客為主,徹底異化成只會執行權柄模板的資訊統合體。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