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雷云之后,它終于現身。
起初只是微弱一縷湛藍電弧,在濃霧深處蜿蜒游走,仿佛閃電在黎明初破時蘇醒。
但下一瞬,兩道成對彎曲、如以太熔鑄的牛角緩緩探出云墻。
雷霆在角脊滑動,拖曳出一道道乳白電痕,點燃了整個宿命空間的天頂。
那不是雷電,而是神威的裂隙。
角根之下,一整片由骨金交錯鑄成的額甲隨之浮現。
它不是金屬,更不是鎧甲,而是神造的骨板——每一片鱗片都如六邊形圣燈,星輝在其中醞釀,層層錯迭,如無火之祭壇,莊嚴肅穆。
當那龐然之軀進一步邁出,它的鼻息如城邦吐霧,自那巨口中噴涌而出的是濃稠如硫火、卻輕盈若晨霧的“云息”,在夏修面前鋪展出一片翻騰的灰海。
夏修的瞳孔劇烈收縮,他終于看清那龐然身影的全貌:
【天之公牛】,現身于宿命之道。
而在它出現的時候,屬于它的國度開始展開。
【國度領域·伊什塔爾之怒!】
祂的身軀,與整個積雨云連為一體;牛身即天空,天空即雷海。
逆風而立,祂那四道鋒利脊突在背脊處高高隆起,每一道都似黑曜長矛,被烏黑閃電刻下裂紋。
脊突間垂掛的,是數百條似鎖非鎖的神紋光索,它們在風中飄舞,雷鳴中震顫。
那些鎖鏈,乃伊什塔爾之銘刻,賦予這頭神牛在凡世也能拖曳雷云的資格。
當祂抬起一蹄踏地……
轟!!!
整個宿命空間的地表震顫成圈層漣漪。
那雙蹄下,是由巖板與灼白裂縫拼合而成的腳爪,每一次落地,都好似能將文明的地基震碎。
尾鞭如墜星而落,鞭梢閃耀著琉璃碎光,每一次擺動,都牽起數十萬伏的雷鏈,把天地織成電火交錯的神網。
而最令人無法直視的,是它那雙深邃無底的眼眸。
它并無瞳仁,只有嵌在頭骨中的兩道幽淵。
那雙眼,與夏修短暫對視的剎那,他的腦海之中仿佛響起千軍萬馬的哀歌,意識險些被拖入那洪荒之夜的原初漩渦。
那是伊什塔爾賦予的詛咒,是讓海沉、山眠、星墜、心碎的神性回響。
夏修心中頓時泛起難以名狀的戰栗,他的手指已經隱隱泛白,他死死地握住震顫如狂的銀色手杖——那是「天之杠桿」在與奇跡碎片融合過程中失控的體現。
而此刻,他的目光正緊盯著那橫亙在宿命之道上的神祇巨影。
“這……就是真正的天之公牛……”
那頭巨獸高踞于國度領域的風雷怒海之上,角若雷霆之鉤,骨若祭壇之燈,鼻息翻云吐火,脊突拖鏈縛雷。
而就在夏修還來不及深思那龐然降臨的含義時,黃金門戶仍在狂烈閃耀。
然后……
“哞————!!!”
這聲長鳴猶如億萬雷神共振,在宿命之道中激蕩開來,整個純白空間都被這桀驁、狂暴、不屈的震音撼動。
它無需言語,僅僅是存在于此,就如同宣布了一場覆世的“神罰”將至。
它昂首一躍,巨蹄踏碎云雷,向伊甸與夏修狠狠砸來。
桀驁不馴的【天之公牛】,向著伊甸和天國第四持劍人發起了叛逆的沖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