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十二道巨門,則是由完整珍珠打磨而成——非人力可成之珍珠。
更深處,是那自圣殿流出的四道神河,如血管般貫穿全域:
第一道神河環繞的土地,鋪滿黃金,其金光純粹得仿佛能熔化視線,間或可見紅瑪瑙與珍珠漂浮其中;第二道神河蜿蜒而過一處禁地,生長著未曾結果的雙生之樹,那是神未完成的應許;第三道神河哺育的是密林神園,樹木繁茂,枝葉間垂掛著七色果實;第四道神河則包裹著一片被稱為「流奶與蜜之地」的圣土,其中的空氣都帶著甜膩與豐潤的氣息,如圣靈的呼吸。
這一次,夏修不是透過意識的折疊、也不是借助靈性的投影,而是真真切切地降臨到了“內殿”的最深處。
他的腳步未曾落地,只是輕輕一念,他與那顆被收容的第二執政官便被整個欲肉體系拉入了圣域最底層的軸心空間。
那是一道無聲的轉移,如血液滑入心臟,如意識沉入本源。
而就在他再度睜眼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它。
那一座傳說中的王座,那一切欲肉記憶、儀軌、祭祀與殘酷榮耀所指向的原點——巫王之座。
它就屹立在那里,如神話化作實物,如黃金的祭臺沉眠于血肉國度的心臟。
那是一座用整整數噸黃金合金鑄就的王座,巍峨如山岳,肅穆如永恒之神的雕像。
其高背靠椅直插天穹,頂端如尖塔般銳利向上,宛如貫穿血肉天幕的矛鋒。
而在尖頂周圍,無數小型水晶錯落嵌入,如星辰沉睡其中,時而泛起幽藍的神性脈沖,仿佛夜空中低語的銀河。
王座全身布滿了亞恩親手刻下的繁復花紋與圣徽,每一道花紋都攜帶著某種奇特的律動,好像是血肉的呼吸,又仿佛是舊王國時代的低語。
在金屬與神性的共鳴中,王座好似不是死物,而是一尊沉睡的生靈。
它的扶手兩側,嵌有兩枚半浮空的圓形艙室,里面靜靜地閃爍著六個空缺的符印孔洞——那是執政官收容裝置。
傳說中,亞恩正是端坐于此座,調用六大執政官的力量,去驅策龍母、鎮壓深淵,在神代時期橫掃一切敵人。
王座的座面寬大厚重,其正面前沿生長著如編織般的金屬管線和血肉導管,這些管道蜿蜒爬行至地底,像臍帶一般與整座王座的基座連接。
它們深深扎入那一堵肉墻之中。
這并非凡物筑成的宮殿根基,而是「肉墻筑殿」,由無數欲肉帝國戰俘的血肉與石灰同化鑄就而成的神殿之柱。
墻體起伏著微不可察的呼吸,其表層偶爾浮現模糊人臉、骨節、脊柱碎塊與慘白指骨,它們像被釘死的靈魂在哭號,又像在供奉王座的輝煌。
這也正是欲肉帝國由盛轉衰時期的象征。
在亞恩失蹤和六統領逐漸消失的年代,欲肉信徒再也無法自由出入內殿。
如果他們想要保持出入內殿的資格,就必須每天獻祭一千名強盛的敵人,將他們的靈魂、血肉與意志祭獻給王座,由祭司群誦咒引導,灌注到肉墻之中,勉強確保王座的「開啟權限」不會斷絕。
也只有這樣子,內殿的大門才能對欲肉術士敞開一部分。
而隨著帝國早已分崩,四圣徒也相繼不知所蹤后,信徒們再無能力籌集如此浩大的祭品,失去亞恩的巫王之座也開始排斥逐漸扭曲的欲肉信徒們,最終,內殿的大門對所有欲肉信徒關閉它的通道。
夏修站在王座前方,沉默如山。
那一座由黃金鑄就的巫王之座,佇立在血肉與文明交匯的圣殿深處,沐浴在恒久不滅的神性光輝下。
它沉默地矗立著,仿佛在凝視他。
仿佛早在千年前便已知曉,終將有此一人,從塵世與深淵之間走來,踏上階梯,繼承其重擔與尊位。
夏修低頭望著掌中那枚收容球核——第二執政官被壓縮成的一枚濃縮血肉核心,安靜地沉浮著,散發著極其低微卻本質震顫的神性波動。
他深吸一口氣,抬起手一揮,第二執政官穩穩安置進王座右側空置的收容裝置中。
“咔噠——”
這時候,一根由黃金與骨質編織的收容管線從座椅深處無聲探出,如神明手指般探入血核之中。
下一刻,一道古老、凝滯、如洪流般的神秘偉力轟然回涌,瞬息貫通了王座全身的導管系統。
黃金王座被點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