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地牢,也是審判核心,是連伊甸系統本體都需授權才可逐步開啟的封閉之域。
而就在這座冷峻巨構的第零層深處,一道孤身的身影出現在主干通道盡頭。
中等身高,偏瘦,姿態挺拔。穿著深灰色三件式西服,鈕扣一絲不亂,胸前口袋里插著一支刻有亞伯蘭文咒印的金鏈懷表。他的面容輪廓分明,深陷的眼窩和銳利的鼻梁使他像是一尊凝固的浮雕。他的雙眼仿佛無瞳,僅余乳白的霧光,沒有一絲血色的雙唇令整張臉透出死亡般的沉寂。
走廊盡頭是一道多重結構組成的禁閉門,嵌有超過十三種現實穩定鎖與超構信號隔絕層。伊甸系統為此設立了獨立節點。隨著[0-01]的腳步接近,鎖鏈自動崩解為數百層折疊式鏈符,墻壁微震,一道通往核心囚牢的門緩緩開啟。
那扇門后,是一個仿佛存在于無時空間之內的監獄。
中間,是一位被無數鎖鏈與深層重力場懸吊在空中的老者。
他穿著深灰囚衣,腰間、手腕、腳踝皆被層層疊疊的恒壓符箍所制鎖鏈捆縛,連脖頸處也植入了一枚延遲性靜思釘。他的面龐蒼老、布滿皺紋,卻不顯虛弱,胡須斑白但不凌亂。他的雙眼緊閉,整個人沉入了長久的夢境。
而他的名字、他的形象用一本書來形容——《老人與海》。
正是那本書中的老人,來自海風、孤舟與馬林魚的盡頭——圣地亞哥。
他一動不動,仿佛與這片囚禁他的空間已合為一體。但當[0-01]走入囚籠之域,他的眼睫微微一顫。片刻后,那雙老眼緩緩睜開。
他的瞳仁渾濁,卻深邃如深海。他凝視著眼前的男人,眼神中沒有恨意,亦沒有懷舊,仿佛只是一種安靜的確認,一種超越時間與立場的認識。
他輕聲笑了笑,聲音干啞,卻沒有顫抖:
“好久不見啊,亞倫·西格爾(aaronsiegel)。”
老者那雙蒼老渾濁的眼睛注視著[0-01],仿佛能穿透那道無血色的面容,看見更深處的、歲月本該掩埋的一切。
他笑了,嘴角揚起,聲音中透著一種調侃與早已參透生死的釋然:
“或者我現在該稱呼你,0-01——‘創始人’閣下。”
[0-01]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起伏。他只是緩緩抬起一只手,指節細長,帶著一種冷靜至極的優雅。
下一秒,鎖鏈應聲而動。
束縛老者四肢的多重鐐銬發出低啞的鳴響,十三道現實鎖依次解構、折疊、熔化成虛無,那些將他懸吊在空中的牽引力場也緩緩瓦解,仿佛從未存在過。老者落在地面上,微微踉蹌,卻很快站穩了身形。
他活動著手腕與肩膀,骨骼在沉重寂靜的地牢中發出仿佛老樹開裂般的響動。
“你難得親自來看我這個舊時代的老東西。”他說著,語氣輕快得像是在閑聊。
“上次……上上次……還有上上上次你來看我,是因為什么事情來著……”
他眉頭微皺,像是翻閱著一部塵封已久的編年史,隨即神情一頓,一臉恍然地笑了:
“啊對,「路西法之劍(lucifer’ssword)」、守門人戰爭;螺旋路徑;還有天國隕落事件——叛逆的卡爾文·盧西亞(calvlu),以及他手中那柄弒神之槍。”
[0-01]依舊沉默。
老者卻像完全不在意他的沉默,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他仿佛只是面對一個舊日學生、一個注定會承襲自己意志的后來者。
“你能到這里,就說明天國并沒有被卡爾文·盧西亞毀滅啊。”
“那個……受命執行十二把鑰匙計劃,逐一擊斃十三位決議者,然后又擔負起你名號的人……”
他頓了頓,像是在等待某種反應。見對方依舊沒有回應,他輕輕搖頭,笑得像是猜中一個游戲答案:
“嗯,我猜猜……你是不是又用那本該死的書,找到哪個倒霉蛋替代了這段背叛者的命運敘述?”
“他死了,或者他本該存在的歷史被你用那本該死的書覆蓋了,你們是活下來的決議者,他倒是直接連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了。”
[0-01]默默的聽完老者譏諷的話語,等他說完之后,他才緩緩開口道:
“我今天是按照約定過來——當臨近泰拉統一戰爭的時候,魔王們,我會向你們昭告,你們的繼承者已經出現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