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蘭在沐浴了狼王之血后,身軀抽搐了數下。
原本充血暴突的血管漸漸平息,眼中的血光一點點散去。像是一場噩夢被突然按下終止鍵,他胸口起伏,呼吸重新變得有規律。
血怒的狂亂已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骨髓深處升起的穩固感。
艾蘭緩緩睜開眼,他的瞳孔中閃過一瞬迷茫,但很快便凝實下來。他看見了——手術臺邊,那個低頭收起手術刀的少年。
盧珀卡爾。
剎那間,艾蘭心口一緊。
不是恐懼,也不是感激,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本能。
就像狼群里的普通雄狼在看見群王時,會自然而然低下頭,呼吸為之壓迫。
他能清晰感受到,這孩子的血液里,某種比他更高階、更純粹的印記,正環環相扣地壓制著自己體內的躁動。
他沒有言語。
只是下意識地收斂呼吸,放緩動作。
盧珀卡爾也在凝視著他。少年眼眸里閃過復雜的光,既陌生,又熟悉;既像是第一次面對族群,又像是與生俱來的歸屬。他的心中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觸——不是單純的喜悅,而是一種冷冽的認知:
這些人,今后會成為他的狼群。
艾蘭緩緩從地上坐起,氣息粗重,卻沒有了方才的狂亂。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手背上的血管依舊隆起,卻再無失控的躁動,反而透出某種沉穩的力量感。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是原本的凡人。
然而,當他再次抬起頭,看見走近自己的盧珀卡爾時,他胸口猛地一緊。
那并非單純的壓迫。
而是一種本能的臣服。
艾蘭只覺得自己的靈魂深處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攥住,他呼吸沉重,卻不敢移開視線。
這個外表十二歲的少年,在他眼中已不再是孩子,而是狼王,是他的血脈源泉。
哪怕只是站在他面前,艾蘭都覺得自己像是被剝開了盔甲的野獸,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的注視下。
他緩緩屈膝,單膝觸地,頭顱低垂。
那動作沒有經過任何思考,而是本能的回應。
“……我的王。”
聲音沙啞,卻帶著發自骨髓的敬畏。
盧珀卡爾微微一怔,心中涌起難以言喻的情緒。他并沒有要求過這樣的稱呼,但當艾蘭口中吐出這兩個字,他卻清晰地感覺到,那份血脈與意志的連接已經不可逆轉地形成了。
少年抬起手,指尖還沾著未干的血跡。他望著跪下的艾蘭,眼神復雜,卻又逐漸堅定。
“……站起來吧。”
短短幾個字,卻像是來自血脈深處的命令。
蒙福特默默站在一旁,他終于明白,夏修口中首歸之子的含義絕非虛言。
其實亞伯拉罕真正要建立的狼群部隊的核心從來不是自己,而是面前這位狼王。
同時,他也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他是「駭犬」。
狼王之下,最鋒利的獠牙。
既然狼群已經誕生,那么他就必須成為第一個守護狼王的盾牌,也是第一個撕碎敵人的牙齒。
“這是我的職責。”他心中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