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咎厲吝悔,終于過半了,快啊,再快一點”
鄒四九站在云海邊緣,口中喃喃自語。
此刻撲面清風已經有了張狂之勢,吹得鄒四九衣袂獵獵作響,朝著云海四處席卷而去。
在云海上游覽的眾人都察覺到了這番異象。
落日的余暉在漸漸變暗,腳下的云層也在逐漸稀薄。江河之上波濤驟起,山巒之中林木搖蕩。
一股莫名的恐慌彌漫在他們心頭。
“道友叔叔,天是不是要黑了”
一個怯懦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鄒四九眼角余光一瞥,只見名叫小強的男孩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伸手拽著自己的袍角,小臉上滿是不安。
“我想回家了。”
“小道友別著急,叔叔這就帶你回家。”
鄒四九輕聲安慰,身體卻并未回轉,依舊面對著那面無形墻壁,右手五指以極快的頻率掐動。
“進度已經到無咎了,只要破了這堵墻,我就能回收棲霞洞天的權限”
推進的風勢終于撞在了那位高坐云端,笑容怡然的劉祖身上。
霜髯飄動,白眉飛舞。
驀然間,這位仙人嘴角的笑意斂去,祥和卻空洞的眼眸中驀顯凜然寒意
一股暴怒的情緒浮現臉上,終于將這位仙人從云端拉了下來,重新變換為人
“大膽狂徒,何人敢驚擾棲霞洞天”
劉祖,或者說是神霞道人王文欽長身而起,大袖飄搖,口中怒喝如驚雷炸響云端。
這一畝云海上的信徒紛紛感覺到一股浩蕩天威壓在自己身上,霎時一片東倒西歪。
“守衛靈官何在,還不現身捉拿妖魔”
王文欽厲聲大喝,身旁卻只有被狂風卷碎的流云極速飛過,沒有一名靈官顯露身形。
此時洞天內的天色越來越暗,懸掛在起伏山巒上,那輪亙古不變的夕陽竟然有了落幕的跡象
看到這一幕,道人的臉色猛然大變。
山河移改,這是洞天權限被竊取過半的標志
而更讓他感覺不安的,是防守洞天的靈官居然毫無反應。
就連自己也是在權限被竊取如此之多的時候,方才后知后覺。
通過種種跡象,可以看出行竊之人的手段有多么高明。
能做到這一步的人,只有那群黃粱碩鼠陰陽方士
王文欽臉色陰沉欲滴,雙目如刀橫掃這片云端。
很快便鎖定了那唯一一道還能站立不倒的身影。
“當年沒把你們這群碩鼠趕盡殺絕,已經是道祖開恩。現在居然敢來貧道的洞天偷東西,真是不知死活”
神霞道人衣袖凌空一甩,竟發出金鐵一般的鏗鏘之音。
袖前逸散的流云猛然倒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成一柄白色飛劍,勁射而出。
飛劍所過之處,已經被罡風禍害不輕的云層立馬裂開一條幽深縫隙。雪白云浪以裂隙為中心,向著兩側卷去。
凡是被云浪吞沒的信徒,四肢都會如同觸電一般僵直,身軀時隱時現。
諸多因為驚恐而大張開的嘴巴,其中卻沒有發出任何一絲聲響。
而下一刻等這些人的嘴巴合攏,云海上卻突然響起刺耳的驚呼和慘叫。
畫面和聲音的錯位,給人一種極為突兀的割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