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滄海置若罔聞,沒有回頭,更沒有停頓。
只是落在石階上的步伐,一步重過一步。
在他頭頂,圓月正明。
但照亮的不止是失魂落魄的喪家犬,還有躊躇滿志的追夢人。
“現在是新旦佳節,舉國歡慶的日子,你一定要在這時候學古人登高賞月行,就算你們讀書人都有貶今崇古的毛病,你自己來就行了啊,拉著我一個錦衣衛干什么”
王謝看著眼前和一群屋獸蹲在一起的老頭,滿臉無奈。
“咱們可是朋友,這種好事肯定不能把你王百戶落下啊。”
王謝滿臉疑惑,“吹著冷風看月亮,又挨餓又受凍,這算是什么好事”
“現在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正在暗處盯著咱們,我和你一同賞月,不就是咱們重慶府衙門和錦衣衛戶所和諧相處的鐵證嗎外面那些流言蜚語自然不攻而破,能為我們省不少麻煩,還不是好事”
“有道理,那你倒是往旁邊挪挪,跟我騰一個位置呀。”
“其實你站著挺好,那些偷拍的也能拍的更清晰。”
“那不行,蹲著才顯得親密”王謝把頭一甩,跨步便擠了過來。
裴行儉翻了個白眼,小心翼翼將耷拉到腳邊的袍角拉到懷中,這才往旁邊橫移兩步。
“我說老裴你至于嗎堂堂一府知府,還稀罕一身新衣服”王謝同樣一臉嫌棄。
裴行儉罵道“你小子知道個屁,這是我學生楊白澤親手縫的,跟買的那些能一樣”
“不是吧,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有人縫衣服”王謝一臉驚嘆。
“這是我們儒序的優良傳統,是感人肺腑的師生情你一個縱橫序的懂不起。”
王謝面露憤懣“我是懂不起這些優良傳統,但我起碼有基本的做人品德上次去金樓,說好的你請客,結果到付賬你人呢堂堂知府嫖”
“咳咳,大過節的,有辱斯文的話就別說了,小心隔墻有耳”
裴行儉急忙打斷對方,“再說了,你小子有沒有點眼力見,沒看到我這兒正在傷感嗎”
“你傷感什么傷感楊白澤去倭民區啊”
王謝哼了一聲,“那還不是你非要把別人送過去的。”
“那是千載難逢的機緣,是新東林黨盡心組織的一場大儀軌他現在要是不去,怎么撈文治點,以后怎么平步青云”
“別人可才是個儒九,掄起拳頭還不一定打的贏幾個壯漢,你這么把他丟到那片修羅場了你這么拔苗助長,就不怕把苗拔死了啊”
裴行儉嘿嘿一笑,“那不會,我心里有數,有人會替我看著的。”
王謝一臉好奇,“誰”
“那你別管。”
裴行儉面露得意,“你就安心等著瞧吧,要不了多久倭民區就會發來邸報,我的學生楊白澤必然獨占鰲頭”
“你不說我就不知道真拿錦衣衛是吃干飯的啊”
王謝一臉不屑,“不過等楊白澤見到那人的時候,記得讓他幫我說聲新旦安康啊。”
“你自己怎么不說別人只是沒腦機靈竅,又不是不能通訊傳音。”
“你懂什么,這是咱們江湖兒女的默契。”
這次輪到裴行儉疑惑不解,“這又是個什么說法”
王謝把頭一揚,神色激昂。
“男人只在山巔相見,絕不在低谷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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