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民區,從來不缺少喜歡使用暴力的人。
如果將這里看作是一片弱肉強食的森林,那數以千萬計的普通百姓就是哺育這片森林的一粒粒土壤。
在戰后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壯大的四大序列重企,則如同盤踞一方的參天大樹,根須深入地底,盤根錯節,不可撼動。
各種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暴力組織就是生活在樹蔭之下的鬣狗,一邊享受著大樹的庇佑,一邊充當著大樹的觸手。
至于帝國派駐倭民區各城的宣慰司衙門,可以看做是買賣山貨的販夫。
而錦衣衛,那就是扛著斧頭,虎視眈眈的伐木工
所以像這種沒什么背景的小店面,其實最害怕的反而不是遮天蔽日的樹冠,而是那群嗜血成性的鬣狗。
店主抹掉臉上下意識露出的苦色,向著這群漢子的領頭之人快步迎了上去,彎腰躬身,腦袋幾乎貼著膝蓋。
“這位老大,小店是血龍組照看的,費用也是按時上繳的。不知道”
對方根本不屑理會他,甚至連一抹目光都懶賜予。他的雙眼從踏進這家店開始,就始終盯著李鈞等人。
男人一把推開擋路的店主,徑直走了過去。
“把門關好,自己找個地方呆著。要是敢亂聽亂看,那個什么狗屁倒灶的血龍組也罩不住你”
跟在后面的一名漢子對著店主冷冷說道。
“明白,明白。”
跌坐在地的店主忙不迭點頭,手腳并用沖到店門外,咚的一聲將店門拉下。
同時也將自己關在了門外。
巳時的晨光被擋住,讓店內的光線略顯昏暗。
“我和你找個地方,單獨聊聊”
男人站到謝必安旁邊,掃了一眼靠在桌邊三把黑傘,面無表情說道。
謝必安并沒有起身的打算,只是平靜道“就在這兒聊吧,都是自己人用不著避諱。”
男人沉吟片刻之后,這才緩緩點了點頭,抬手一勾手指。
身后的下屬立馬提來一把椅子,就擺在李鈞和謝必安中間。
與此同時,跟他一同前來的勁裝漢子們紛紛挪步散開,呈散形圍在四周,眼神兇狠的盯著身前的目標。
本就不算寬敞的飯桌,霎時間擁擠異常。
男人抬眸環視桌邊一圈,冰冷的目光直接跳過李鈞,在慢條斯理給自己打著油的馬王爺身上停留了片刻。
最后落在范無咎那張似笑非笑臉上,瞳孔明顯驟縮了一下。
“犬山城錦衣衛戶所兩大處長同時出現在我們金澤城,卻沒有一紙公文提前照會。貴所這么行事,是不是多少有點不講規矩了”
范無咎翹著腿,懶洋洋說道“山魈,我們這邊剛剛進城就通知你了,怎么能算不講規矩”
“原來在你們犬山城戶所的認識里,這樣干已經算是講規矩了那要不下次我也帶人到你們的轄區這么試試”化名山魈的男人冷冷回道。
范無咎哈了一聲,笑道“你盡管來,最好是直接把車停到我們西郊戶所的辦公大樓里。我保證連車帶人都給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山魈臉上浮現一抹怒意,“范無咎,你不要太囂張了大家都是總旗,別以為我會怕你我勸你們現在最好馬上離開,要不然別怪我們不給兄弟戶所面子”
霎時,這張方桌四周不斷響起機械變形的鏗鏘聲響。
一把把黑傘變形成刀,寒光閃動,殺氣逼人
“讓我想想啊,往年在千戶所開團年會的時候,我好像是沒有收拾過你。畢竟你們這些搞情報的二處處長,都是百戶大人們眼里的寶貝疙瘩。”
范無咎嘴角笑意同樣慢慢斂去,瞇著眼盯著對方“要不你現在給你們金澤成戶所的一處處長夔牛打個通訊傳音,你問問那個大傻子,我范無咎這個性子,他敢不敢有意見”
“這里是金澤城,不是你們”
“這些老掉牙的狠話就別說了,就算你這里是千戶所,老子還是這么說話。”
范無咎直接打斷對方的話語,不屑道“你也不去打聽打聽,去年老鬼追著副千戶陸成江砍的時候,是誰在后面跟著遞刀想攆人,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