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無咎毅然轉頭,猩紅的眸子從盾牌后抬起,看向已經距離自己不過十余丈的松山。
兩人目光在空中相撞,都看到了對方眼底淋漓的殺意
“夔牛”
范無咎一聲怒喝,一道身影從側方蠻橫無比的撞了進來。
渾身掛滿碎肉的夔牛此刻臉膛通紅一片,雄壯的身軀纏繞著令人窒息的熱浪。
不用范無咎多言,他已然心領神會,弓步屈膝,左臂舉盾架在頭頂。
范無咎縱身躍起,雙腳在盾牌上重重一踏,兩人同時發力
惡龍出淵,猛虎撲澗。
范無咎如一枚炮彈撞穿激射的熱線,繡春刀劈向迎面砸來的青黑拳頭
“王八蛋,伱給我,死”
“死了嗎”
往日縈繞著酒香和飯菜香的居酒屋,此刻已經被一把大火燒成了廢墟。
“應該死了吧”
在確認那具殘缺不全的尸體終于不會再動彈之后,山魈這才扔掉手中只剩半截的斷刀,疲憊至極的身體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在橫流的血水之中。
散亂不堪的發髻蓋著面門,他卻沒有半點心思去管,頭顱低垂看著地面,眼中滿是劫后余生的慶幸和殘留的余悸。
“差點啊只差一點”
山魈用僅存的右手小心翼翼的探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的械骨缺了一大塊,斷口尖銳,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斷。
失去了保護的械心徹底暴露在空氣之中,連泵動的動作都顯得小心翼翼,甚至還能看到有一枚指紋清晰的印在上面。
就在剛才,只剩下一具無首軀體的松山,差點用一根手指刺穿了他的胸膛。
至于腦袋
山魈甩開擋住視線的頭發,轉頭看向那道坐在一顆雙目怒睜的頭顱上的身影。
“一場有心算無心的伏擊,卻還是死了這么多人,連這座花了今年半數工部配額換來的墨序陣法也炸成了一堆廢鐵。歸根結底,拳頭才是硬道理啊。”
謝必安環視周圍的滿地狼藉,蒼白的嘴唇扯出一縷苦笑。
“別捂著了,我這條序列雖然不算能打,但也不至于這么脆弱。不過是肚子被撕開罷了,死不了的。”
他低頭眉眼輕柔的看著身旁跪在泥濘之中的女人,一身雪白的和服沾滿漆黑的硝煙。
女人倔強的搖頭,依舊緊緊按著那條巨大的豁口,卻在下一刻再也忍耐不住眼眶之中的淚水,嚎啕大哭。
“別哭了,過了今夜就幫你把居酒屋重新開起來。”
謝必安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抬頭向北眺望,“鈞哥,剩下就看你的了。”
犬山城,中區。
已經被拆成殘骸的巷道,再也用不到那個暗字,赤裸裸的暴露在鼓噪的風雪之中。
陳乞生抖滅道袍上燃燒的火點,凝神聽著夜空中傳來的槍聲,此刻已經變得稀稀拉拉,再無之前密如暴雨的暴烈陣勢。
“看來小黑那邊要結束了啊。”
雙袖齊肘而斷的陳乞生自問自答,“那我們也該加快動作了。”
胸前甲胄已經破損的不成樣子的馬王爺一言不發,徑直撞身向前,雙手吐出的黑色刀刃裹著赤色的焰光。
六品墨甲,黑刀縛焰
“今夜你們犬山城錦衣衛,在劫難逃”
松山獰聲怒吼,泛著青黑鐵色的雙拳迎著馬王爺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