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區,江戶城。
和身處同一個屋檐下的錦衣衛千戶所一樣,江戶城的百戶所同樣建在一處車如流水馬如龍的熱鬧之地。
這是一棟足有三十丈的高樓,大量從事書案工作的錦衣衛在其中進進出出,毫無避諱。
這里原本是倭區駐軍的衛所總部所在地。
不過在大朝辯時期,儒序為了扳倒閹黨,在罪民區實行了教化政策,幾乎將駐軍撤的一干二凈。加之隨后朱明皇室陷入衰微,帝國的軍伍隨即被儒序門閥和兵序重企分食殆盡,壯大自身。
曾經征戰四方、所向披靡的大明軍隊早已經煙消云散,剩下的只有門閥私兵和重企武裝。
就連如今的戍衛,通常也是當地衙門主官赴任之時帶來的人馬,或者是從本地招募的一些閑散從序者組成。
做一些灑水洗地,恐嚇平民的事情還算得心應手,但和軍伍這個稱呼根本沾不上半點關系。
在百戶所大樓的正門左側,有四個用利器鑿刻出來的粗獷大字。
殺盡國賊。
談不上什么令人驚嘆的書法造詣,但字里行間卻透著一股強烈的不甘和憤懣,時過境遷卻不散半點。
這是最后一批撤走的大明軍人所留。
后來入主這里的錦衣衛百戶并沒有選擇刮掉這四個字,而是派人將其看護了起來。
至于為什么這么做,早已經是江戶城中幾乎人盡皆知的秘密。
此刻,在江戶城百戶所頂層,一個外表俊俏,唇紅齒白的光頭少年急火火快步而行。
他身上穿的并不是錦衣衛中常見的飛魚官服和勁裝便衣,而是套著件樸素的僧服長褂,手上壓著一串十八粒持珠,頭頂戒疤狀的腦機靈竅在走廊燈光的照射下,泛著點點冷光。
和尚在錦衣衛戶所中橫行無忌,這件事本就透著一股子吊詭的味道。
但更詭異的是一路上所有跟這個小和尚撞面的錦衣衛,無不側身讓步,恭恭敬敬的喊上一聲總旗大人。
這個容貌最多不超過束發年紀的年輕僧人,正是錦衣衛新旦評議唯一沒有出現的總旗,江戶城百戶所二處處長,傳燈。
“見過傳燈總旗。”
傳燈對問候的錦衣衛隨意擺了擺手,興沖沖的直奔最深處的百戶書房。
腳還沒進門,聲音便先往里闖了進去。
“孔雀師姐,師弟我回來啦千戶所最近下發的匪情通報看了嗎昨日犬山城也遭到了鴻鵠襲擊,差點半個城都被人給燒了”
傳燈和尚揮舞著手中的一份電子案牘,沖著映入眼簾的氣質干練颯爽的女人朗聲喊著。
“剛剛有點起色的夫子廟被全部蠱惑成了傀儡死士,那慘狀我都沒敢點開圖片仔細看,生怕給我自己看出一身業障。”
傳燈嘖嘖有聲,感嘆道“不過犬山城的百戶所也確實有兩把刷子,這次襲擊領頭的鴻鵠是一名農序五的春帝令,放在除了倭區以外的地方,都是足以成為王侯級別的人物,結果連本體帶三具拓印分身都丟在了犬山城”
“你還知道回來”
孔雀銳利如刀的眉尾向上一挑,冷眼掃了過來,煞氣騰騰問道“犬山城遇襲那個叫范無咎的王八蛋死了沒有”
“這個我不清楚。”
傳燈劃拉著那份電子案牘,“不過看通報上的行文,千戶所那邊用了勝這個字眼,那應該是沒有總旗一級的人物殉職。”
“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