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城淡漠的話音中,符海中有火篆突然裂開。
涌出的烈焰卻不是對著李鈞而去,而是將羅城身上的青衫連同脖子以下的仿生血肉盡數燒成飛灰。
一具赤裸的械體暴露在凄冷的月光之下,每一根械骨上都銘刻著玄妙難明的道紋,淡淡的青光明滅不定,散發著一股怪異的美感。
那片數量驚人的符海轟然崩塌,如同一塊塊甲片覆上羅城的身軀。
金篆充當甲葉,雷篆穿插勾連,火篆鍛造燒融,靈篆勾震腦機
“我殺了同行的七位師弟,拿了他們所有的符篆,就是為了能夠湊齊這具道甲。”
甲式如袍,胸綴八卦,青龍護肩,白虎咬腕,帶有朱雀焰紋的面甲從脖頸蔓延而上,收束羅城腦后散亂的頭發,在頭頂形成一個金屬道冠。
“我說過,時代已經變了,現在不是只有你們武、序、才、能、打”
鐺
刀劍相撞,爆鳴聲蓋著喧囂的音浪。
羅城唯一裸露的眼眸中滿是瘆人的狂熱,和李鈞四目相對。
兩人眼里都充斥著分明的血絲,好像兩頭惡獸在貪婪的凝視著對方
重樓,崩
閣皂符錄,四獸道甲
鐺鐺鐺
密集的鏗鏘聲如同暴雨打瓦,赤色和金光相互碰撞,破碎之后立馬再度卷起。
分別著甲的李鈞和羅城,竟在這一刻打了個旗鼓相當。
“閣皂山真的開發出這種法門了”
地面上,陳乞生神情古怪,眼眸中似有震驚,又有歡喜,最后全部被一抹濃濃的頹然所取代。
如今道序貴為三教之一,香火鼎盛,序列之中流派眾多。
但在近身搏殺這個領域,一直以來都公認靈肉雙修的老派修士為最強。
追其原因,在于黃粱夢境普及之后,大量的道門從序者為了追求晉升的速度,選擇拋棄肉體的拖累,剔除各種在他們看來毫無作用的欲望,免去血肉疲勞的拖累,全身心投入夢境輪回之中。
可世事從來不是只有利,沒有弊。
以機械取代血肉的做法,確實讓新派修士的思維更加集中,神念更加純粹。
但隨之而來的一個隱患,就是比起兵、農、武這三條序列來說,都要孱弱不少的近戰能力
這也是天下分武之后,道序的敵人由武序轉變為佛、儒,而必然形成的大趨勢。
這兩家中的絕大部分從序者,都不擅長近戰
特別在黃巾力士法門被開發出來以后,新派修士們更是徹底放棄了和敵人近身搏殺的念頭。
既然大家都是玩遠程,那我又何必舍長取短,耗費精力研究近戰
而且新派修士和兵序雖然都是以機械為身軀,但兩者之間卻相差了一個至關重要的關鍵點,那就是械心。
沒有械心的居中調度,沒有超頻的存在,械體就只是一堆冷冰冰的鋼鐵。
就算道序有流派專門研究如何增強械體的強度,但再鋒利的寶劍,如果只會胡亂揮舞,那也形成不了可觀的戰斗力,只能淪為挨打的沙包。
所以械體對于新派修士來說,只是用來保護道基和腦袋的一道屏障,一旦到了關鍵時刻,隨時可以選擇放棄。
甚至維持人形軀體,都只是因為基因中還留存著一點這方面的習性。
在思想上不重視、在能力上不支持,注定了新修不擅長,甚至可以說已經不會近戰。
因此在如今的道序之中,無論是主攻符篆、還是精通道械的流派,在與人搏殺之時都強調要和對手拉開一定的距離,保護自己道基安全,用符篆、飛劍、法器、黃巾力士來淹沒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