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長街,十字路口。
方圓三里內的區域已經進入戒嚴狀態。荷槍實彈的錦衣衛兩兩一組,四處搜尋可能暗藏的佛國主機。
可即便如此,這點人手放在這樣一個環境復雜、人口密集的區域內,根本就是杯水車薪,聊勝于無。
相比犬山城錦衣衛的耐心,龍虎山眾人倒是忙的熱火朝天。
負責護衛張清律現實身軀的人神色警惕,手中捏著的雕版符篆始終處于激活的狀態,渾然一副撞見風吹草動,立馬就將雷霆出手的模樣。
也有人手掐印訣,原地轉圈頓足,求援信息一道道飛向龍虎山。
范無咎瞪著兩眼四處亂看,先是瞥了一眼幾乎被各種靈篆淹沒的張清律,又看了眼此刻正盤坐在李鈞身邊的鄒四九,隨后挪著腳步,湊到閉目凝神的陳乞生旁邊。
“老陳,這佛國到底是什么東西”
陳乞生的眼睛瞇開一條縫隙“這個你都不知道”
“聽過,但是沒進過。”
范無咎義正言辭“你也知道,對于我這種實戰派來說,從來只喜歡親身實踐,不喜歡看資料檔案。”
“幻境。”
陳乞生言簡意賅“一種類似于黃粱夢境的東西。”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類似是個什么意思”
“黃粱是覆蓋蕓蕓眾生的道,人人都有資格進入。而佛國是獨屬于一人的因,是天地中的一塊狹隘的局域。”
“不懂。”
范無咎一本正經“你給翻譯翻譯。”
陳乞生沉默片刻,伸手指向地上的鄒四九,“夢境他敢鉆,佛國他不敢。”
“聽起來有些邪性啊,居然連鈞哥都能中招。”
范無咎問道“有什么法子能避免自己被拉入佛國”
“道門九字真言中的臨字,佛門中的漏盡通,同時也是儒家六藝中的御。”
范無咎滿臉諂媚笑意,接著抬了抬手掌。
陳乞生明白他的意思,依舊是解釋解釋。
道人拉散腦后的馬尾,揉了揉臉,朝著不遠處的一處屋檐挑了挑下巴。
袁明妃不知從何處抽了根條凳,交疊而坐的長腿伸出檐外,腳尖輕輕點著連綴不斷的雨簾。
“如果你袁姐罵你一句,你會生氣嗎”
“這就要分情況了。”
范無咎正色道“如果在某些特殊場合,這是對我的肯定和鼓勵”
沒有任何道理,陳乞生幾乎瞬間明白對方口中的特殊場合是什么地方,驀然語塞,眼角忍不住一陣抽搐。
“那就換個說法,你在這樣的雨里站一晚,你會”
“當然是找兩個稀罕的款式來驅寒了他娘的,我以前每次淋雨砍完鴻鵠的那些兔崽子都是這么干的,那叫一個暢快”
范無咎這次學會了搶答。
陳乞生嘆了口氣,無奈道“黑啊,我是想問伱會不會生病
“我是兵序啊,左鋼筋,右鐵骨,械心在中間,腦機在背后”
范無咎表情古怪。
“會,還是不會”陳乞生咬牙切齒。
劍身漆黑的撞淵悄然浮現在范無咎耳邊,輕微的劍吟帶著刺骨的森寒。
“不會。”
能屈能伸,一向是范無咎的強項。
“常人受寒,會生病。但作為從序者的你不會。這就是基因賦予你們的抗性差別所在,懂不懂”
“懂”
范無咎恍然“就是咱們明人老百姓常說的壯不壯嘛。所以只要我壯到這個佛國塞不下,就不會被拖進去了”
“你這么理解”
陳乞生似乎想到了什么,緊皺的眉頭突然松開,笑道“也沒什么問題,確實是夠壯就行。”
“那鈞哥怎么會中招,難道是不夠粗壯”
這個問題陳乞生還沒來得及說話,反倒是坐在屋檐下的袁明妃實在聽不下去,搶先開了口。
她鳳眼含煞,冷冷橫了道人一眼“因為進了佛國,道序也跑不掉”
“那就是故意關門打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