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條裂口在嘴上浮現,響起德川宏志陰惻惻的話語。
“黃粱鬼,你是想借豐臣的手重新搶回主導權吧你到底不是人,不懂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和信任,我和豐臣數十年風雨同路,你覺得他會相信你嗎”
下方的嘴反唇相譏“信任他只是你眼中的工具罷了,一條忠貞不二的狗,你什么時候給過他信任”
上方的嘴義正言辭“隱瞞不是欺騙,而是另一形式的絕對信任。我唯一做錯的事情就是低估了你的野心,才會讓事態的發展糜爛到今天這一步”
爭鋒相對的對話在同一個軀體內展開,而作為對話焦點的豐臣遠疆卻始終無動于衷。
唯一的變化,是他的脊背再不能像往日那樣挺拔,而是像一位遲暮的老人那樣彎曲佝僂著。
“豐臣遠疆,你別忘記了,他是縱橫序的人”
尖銳的女聲嘶吼著喊出最后一句話,便再次消失無蹤。
如同在看不見的權限爭奪中,德川宏志再次占據了上風,重新拿回了這具軀體的掌控權。
“他們不是卑賤的愚民。”老豐臣語氣平靜而執著。
“是也好,不是也罷,我無意與你爭辯。但你要明白,這條路注定就是白骨累累,死一萬人是個數字,死十萬人百萬人也都只是個數字,這樣的結局我們根本改變不了”
或許是因為權限的奪取已經進入尾聲,德川宏志對于豐臣遠疆的忌憚也隨之消退,話語不復之前的柔和,變得強硬起來。
“你有想過他們愿意嗎”
“那當初倭國覆滅的時候,他們難道就愿意”
德川宏志的話音越發不耐煩“我們之所以能夠成為從序者,而他們不能,就是基因注定了我們要為他們選擇如何生存,這是我們的責任這一點難道你到現在還看不透”
豐臣遠疆靜靜地跪坐在那里,以沉默回應。
德川宏志被他的沉默激得更加惱怒“你想知道真相,現在我已經把所有的真相全部告訴了你。你要是信,今后我們依舊風雨同舟。你要是覺得那頭瘋癲的黃粱鬼說的對,認為我現在依舊在捭闔你,那你大可以就動手”
“不屈的朝日終會撕破黑暗,荒蕪的世界終會迎來春天豐臣遠疆,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了我們曾經的許下的誓言”
“我沒有忘記,從沒有。但我真的看不懂人心。”
豐臣遠疆話音中泛著濃重的苦澀“他們的生活不該再被你我這樣的人裹挾。先生,我們已經輸了,認輸吧。”
“你沒有資格跟我說認輸這兩個字”
德川宏志咆哮著“當年你臣服在明人的槍口之下,甘愿當他們的走狗。你以為你是在保護他們,可你知不知道他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是我救了你,是我給了你洗刷恥辱的機會這么多年的臥薪嘗膽如今已經有了希望,你卻告訴我要認輸你有什么資格”
嗡
械心的嗡鳴聲和符篆的激活音同時響起,終究無法達成一致的談判演變成了刺骨的殺機。
“我們都沒有資格,因為你我都是如出一轍的自私的人,你是為了自己的貪心。我是為了自己的名譽。我們同樣罪無可恕。”
豐臣遠疆只剩半張的面容上浮現灑脫的笑意,“欺瞞和愚弄我不想再計較了,如果你覺得我這條命是你救的,那我現在便還給你。德川先生,這一次,由我這個愚民來帶你回頭。”
破爛的羽編敞開,原本空空如也的窟窿中,一顆赤色的心臟正在飛速跳動。
這就是豐臣遠疆用整個三川重工和豐臣家族換來的械心。
一顆不擅長戰斗,威力卻足以摧毀一座城市的四品頂尖人款械心。
神君陸遜
驚恐的嚎叫炸響在德川宏志的耳邊,基因的本能在催促著他逃離。
潮水般的恐懼淹沒了德川宏志的心智,本該再無翻身余地的明智晴秀趁機冒頭。
“快殺了他,快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