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這次二處的消息準確嗎”
重甲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小旗,沉聲問道“紅眼,你想說什么”
“也沒什么,只是鴻鵠的人已經在倭區銷聲匿跡很長一段時間,現在莫名其妙的突然冒出來,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紅眼雖然是重甲麾下負責對外作戰的小旗,但卻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此刻就算全副武裝,渾身上下卻依舊沒有半點彪悍攝人的氣勢。
可整個姬路城的錦衣衛都知道,這位遇人總是笑瞇瞇的小旗,對待錦衣衛的敵人下手卻極為狠辣,類似抽筋拔骨的嚴刑逼供更是家常便飯。
經他之手的任務經常不會留下任何活口,對其他錦衣衛慣用的詔獄更是嗤之以鼻,所以時常讓負責情報和追蹤線索的二處怨聲載道,屢次在百戶虬龍的面前告狀。
他這種行事作風,若不是有重甲護著,恐怕他早就被摘了小旗的位置。
紅眼迎著重甲凝視的目光,笑道“按理來說,現在的倭區已經沒了讓鴻鵠卷土重來的條件,平安王菅原平真在這時候跳出來,實在是有些沒道理。”
“就算根據二處的情報來看,整個事情的起因是因為宣慰司同知伍筆山的功績被奪,所以一怒之下選擇狗急跳墻,和菅原平真勾結在了一起,準備鬧出點動靜讓周鶴羽下不來臺。”
紅眼舔了舔嘴唇,冷笑道“可伍筆山這個人我們都熟悉,沒什么太多的腦子。可就算再不堪,他到底也是儒序門閥出身的人,做出這樣的舉動是不是有些太幼稚了”
重甲臉色略顯凝重,紅眼說的這些疑點,身為總旗的他自然也知道。而且他了解的信息遠比紅眼更多。
這一次的情報就是如今的姬路城宣慰司使周鶴羽的。
周鶴羽來自汝南周氏,是新東林黨內部最為拔尖一等門閥之一,顯貴的出身讓他在抵達姬路城的第一天開始,就表現的十分強勢。
他先是根本不給同知伍筆山任何跟自己博弈的機會,不分青紅皂白便將對方手下的心腹全部剔除出宣威司的官員體系,在一系列重要的位置上全部換上了他從帝國本土帶來的心腹人馬,徹底架空了伍筆山的權利。
這種不按規矩的出招,不止讓同知伍筆山所有的準備全部打了水漂,也知道了周鶴羽沒有分潤他半點功績的想法,擺明了要將他推行新政做出的成績直接吃干抹凈。
如此不留情面的霸道做派,自然讓伍筆山懷恨在心,兩人之間的關系因此勢同水火。
這種儒序之間狗咬狗的內斗,姬路城錦衣衛自然不會參與。
但周鶴羽在雷厲風行取得姬路城宣慰司衙門的大權之后,并沒有選擇消停一段時間,而是轉頭便直接找上了姬路城百戶所,開口便要求虬龍帶著全體錦衣衛歸順。
許諾在新政結束之后,虬龍可以帶著麾下的錦衣衛加入汝南周家,但前提是必須要接受他周鶴羽的儒序印信。
本就對儒家門閥看不順眼的虬龍自然不可能答應,更何況對方的態度還如此倨傲,話里話外都是一副大開善心,賞姬路城錦衣衛一口飯吃的桀驁語氣。
因此雙方的第一次會面便以不歡而散告終。
而這一次周鶴羽要求錦衣衛調查伍筆山,是以宣慰司衙門的名義發出的協辦公文。
因為案情涉及鴻鵠,就算明知對方很可能是在借自己的手鏟除政敵,虬龍也只能捏著鼻子照辦。
本來虬龍只打算隨意派遣兩名錦衣衛敷衍了事,但二處總旗云從卻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伍筆山勾結鴻鵠的可能性很小,但周鶴羽的可能性卻很大平安王菅原平真是儒序中人,這些年千戶所一直懷疑他背后有儒序門閥的身影,所以才能在屢次遭到倭區錦衣衛的圍剿之后,以極快的速度恢復元氣。”
“如果這一次真的是周鶴羽想借用鴻鵠的名義徹底堵住伍筆山身后家族的嘴巴,徹底將他趕盡殺絕,那必然會坐實所有證據。只要我們能夠抓到活口,從對方的嘴巴里撬出周閥的名字,那對于我們來說可是好事。”
這是云從當著虬龍和重甲的面,說出的原話。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重甲這次才會帶著手下最精銳的十名錦衣衛,包括小旗紅眼在內,直撲情報中提到的鴻鵠藏匿的地點。
一間位于姬路城外圍,曾隸屬于三川重工,現在是宣慰司衙門名下資產的制造工廠。
“我們的職責是執行,而不是懷疑。”
重甲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只是甕聲說了一句,隨后推彈上膛,沖著身后的下屬沉聲道“開始干活”